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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设计”行业失落风光无二的行业正在退潮

编辑:生活网      来源:生活网      甲方   组长   投标   工资   年终

2023-07-20 09:10:36 

事发前一天,黄丽丽拍下了丈夫张阳的一寸照片。 他们计划暑假带两个孩子去香港旅游。

没想到,这张照片成为了最后一张遗照。 7月6日,44岁的张阳从他以前工作单位深圳市建筑设计研究总院21楼坠落。 当接到警方的消息时,黄丽丽愣了愣,才发现丈夫出门前说要她去公司跟人力资源谈拖欠工资的事情。

张扬从事建筑设计行业23年。 3月份,他无奈从公司辞职。 他中年失业,然后提交了简历。 他依然选择了“老生意”。 “他认为我已经确定了这个专业。” 黄丽丽说道。

但直到事故发生之前,张扬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的背后,或许是一个产业的流失。 曾经辉煌的“建筑设计”行业正在经历衰退。

陷入加班困境

张阳,结构工程师,主要做超高层建筑的结构审查。 在妻子的印象中,张扬工作一直很忙,每天早上7:00出门,最早8:00、9:00回家。 虽然工作是休息两天,但丈夫往往只有半天假。 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工作,“基本上从公司回来,就继续在家工作。”

偶尔,张扬会跟妻子抱怨工作强度,“他只是说,换算工作时间、强度和工资后,这份工作不值钱。”

王一航在两家设计院工作了近三年。 去年他负责一个大项目,感觉自己做了七八个人的工作量。 一周以来,他从早上 8 点工作到凌晨 1 点。

凌晨一点从公司回到家,他反而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玩游戏、刷社交媒体进行报复性娱乐,所以他觉得自己的时间有点能掌控。 两三点钟睡觉,晚上醒来一两次。

王一航开始掉头发,有时抓头头发就掉下来,掉在办公桌上。 颈椎、腰椎的问题也相继出现,还发现了脂肪肝、胆囊息肉。

陈子川是2022届建筑学本科毕业生。 他被学校招聘到成都某国企设计院做方案设计。 他的单位曾经开过一次会议。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坐在桌子的一端,对坐在长桌周围的新人说:“我们应该感谢加班,加班意味着还有工作要做。” ,现在很多设计院都失业了。”

持续的高强度工作,终于让工作了三个月的陈紫川的身体敲响了警钟。 去年年底的一个周五,他在乘出租车去公司时,手脚失去知觉,心跳突然加速。 此前,他已经连续一周加班到晚上23:00,经历了三天失眠。 坐在车上的陈紫川惊慌失措,要求司机转送医院抢救。

那一次,他被诊断出患有“窦性心律失常”,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和安神药。

陈紫川心电图显示窦性心律失常

失落的建筑_建筑审图师招聘_

陈子川记得,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代表公司参加集团组织的报告比赛。 他穿着白色衬衫、深蓝色西装、一双白色鞋子,一手拿着页面主持人,另一只手拿着麦克风。 然而,工作了7个月后,有网友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留言,“看你的样子,确实需要补充营养。”

有一次,陈紫川去参观一个酒店装修工程。 下午两点他就上山了。 一群人等待着领导做出决定。 他们等了一个小时。 领导说了几句话后,他们又继续等待了一个小时的上级领导。 我说了几句话:每个人都应该集中精力寻找方法,多一个大脑,就会多一个方法。

山上海拔较高,身体感觉寒冷,下着中雨。 设计师和甲方一起工作到凌晨一点。 陈子川在回家的路上花了一个小时。 当时他就在想:我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到4000元,为什么我每天要这样加班呢? ?

回到家洗漱完毕,凌晨三点,他又失眠了,思考着建筑的未来。 混乱的思绪持续了一夜,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已经八点多了,他也该起床去上班了。

一个周日,他正在忙于一项教学楼项目。 10:30他到单位开会,午饭后回到岗位画画,一直工作到晚上12:00。 由于提交给甲方的文本使用特殊纸张,他必须到单位外面打印,单程步行近两公里。

拿完材料后,他独自一人坐在印刷厂外的台阶上。 深夜的街灯照耀着街道,他看着闪客骑着电瓶车朝甲方驶去。 他看到两三个与他同龄的少男少女兴高采烈地走向一家KTV或者酒吧。 那一刻比那一天早了14个小时,工作让他更加崩溃了。

“拖欠”工资

陷入加班的设计师也可能随时陷入“要工资”的境地。

设计院设计师的薪资一般由底薪和绩效组成,绩效与项目产值挂钩。 单位与员工谈薪资时,往往会提到绩效,即年终奖。 多位受访者告诉澎湃新闻,他们的年终奖通常出现在口头承诺中,而不是书面合同中。

王一航在这家民营设计院工作后,第二年就与公司协商年薪20万元,其中年底发放8万至10万元。 关于这个工资,王一航的组长和他谈过三次,每次相隔两周左右。

对方第一次说:“今年的工作还不错,也很辛苦,年终奖会给你发够的,说不定还会多一点。” 王一航听了很高兴; 不太好,年终奖可能有30%、20%的折扣,王一航认为可以接受; 第三次,组长找他谈话时,一脸“抱歉”,并告诉他,公司政策变了,只有年终一万到两万,私下答应以后补,没有期限。 当时,王一航伤心欲绝,试图争取自己应得的工资。 队长告诉他“这个赢不了”,并问他明年怎么想,王一航选择了辞职。

那天,没有吸烟习惯的他到出租屋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工作了一年半,他晚上基本上没有下班。 站在阳台上,他罕见地观看了异国他乡的日落: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区里的建筑和树木映衬在粉紫色的晚霞中,还有中老年人的身影。正在楼下踱步。 王一航抽了一支又一支烟。

他记得刚毕业时,他高兴地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工作。 与同学相比,他当时的工资较高,领导也认可他的工作能力。 工作过程中,甲方老板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他很喜欢这个设计,项目完成后很有成就感。

后来,王一航回到家乡,在一家设计院找到了第二份工作。 除了按照当地最低工资标准支付基本工资外,他还与部门商量“预付”,即年底将年终奖金拆散,每年支付一部分。月。 这两年,他与单位协商的预付款大约是底薪的两倍。

建筑审图师招聘_失落的建筑_

去年,他的预支工资其实是每两个月发一次,有时会拖半个月,但年终奖却发到位了。 今年,预支工资已经被拖了很长时间。 这让王一航不敢买电子产品或者花3000多元,吃饭也相对减少,开始消耗积蓄。 2月至5月,他多次与部门领导谈预付工资事宜,对方每次都同意,但钱迟迟没有到账。

今年是方浩然从事建筑设计行业的第十个年头。 目前,他正准备加入湖南某国有设计院,担任建筑方案总设计师。

他在2014年经历了非现金奖金,后来兑现了大部分钱。 疫情期间的一段时间,他上次工作的设计单位按照当地最低工资标准支付月工资,预付部分没有支付。

方浩然也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现在这个阶层和现在的“95后”工作状态的差异。 近两年业绩达不到的问题频频发生,基层设计师对加班颇为排斥。

张云所在的上海一家私人设计院在一个园区内拥有六个分院。 她有时晚上9点离开单位,总能看到办公楼里还亮着灯。 在她工作的一年半时间里,她通宵加班9到10次,每周加班时间在30个小时左右。

21:00张云离开单位时,办公楼还亮着灯。

据她所知,在她工作的设计院,一名班组长原本的月薪就有3万元。 2023年单位降薪,月薪跌至万元左右。 组长最终提出辞职。

“管道”和“螺丝”

当张云感觉“工作无休无止”时,张云就会闻到一股类似油漆、汽油的醛味。

她去了医院,五官医生诊断她的嗅觉没有问题。 她被建议去看精神科医生,后来被诊断出患有中度焦虑症。

当张芸怀着对设计行业的热情加入公司时,第二天她就必须集思广益。 当其他员工提出一个时,她会想到两个。 闲暇之余,她学习专业视频、观看大师作品、关注新建筑资讯。

但缺乏认可让她感到焦虑。 在一次投标项目中,组长给她布置了室内设计的任务,并请与她同级入职的男同事做大楼的外观设计。 通常,装修公司通常负责室内设计,建筑师主要关注建筑的造型。 张芸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工作,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才能完成组长的安排,但组长却不满意,说她“什么也没设计”,耽误了团队的进度。 张云按照组长的意见,将十万多平方米的模型修改了七八次,但组长仍然不满意。

为了这个模特,张云经常熬夜,工作到凌晨两三点。 组长最后把她画的图放到了项目书上不显眼的地方,她有强烈的“被忽视”的感觉。

张芸深夜工作聊天记录

建筑审图师招聘__失落的建筑

职业发展的困惑也困扰着张云。 在校和实习期间,她向学校老师和办公室主管讲述自己的设计理念; 但当她在设计院工作时,她觉得那些设计图是“打着我的手,按照别人的意愿画出来的”。

对于某项目的入口大门,张芸按照甲方的要求,融合了自己的设计思路,拿出了五六个方案,但对方并不满意。 她无奈地告诉组长,如果她临摹意向图,最后就制作出了“四种不同形象”的作品,但组长很满意。 “甲方并不想把这座建筑打造成地标,只是想用房子来赚钱,并不在乎房子设计得有没有灵魂。” 张云说道。

苏州一个商业项目启动时,张芸和同事参观了她设计的建筑,但她只能远远观看。 外表是经过很多人训练的结果。

近十年来,设计院基层员工所做的工作越来越成为“流水线”。 方浩然2013年毕业后加入了设计院,那时的他可以自己完成一个项目,把它当作自己养大的孩子,每天都想着如何把项目做得更好。

如今的设计师更像是“螺丝钉”。 比如,擅长画平面的员工可能一直负责建筑平面设计,适应某项工作,提高效率对公司更有利。

方浩然表示,对于一些工作三年左右的设计师来说,独立完成一个项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的工作能力又不够全面,在岗位上晋升也非常困难。

不平等的“甲方”

如今转行的张芸回忆起自己在设计院的经历,心酸不已。

2022年五一期间,张云在家忙于西安的一个招标项目,连续几天熬夜,一天熬夜到凌晨4点,上午9点开会讨论。明天。 身体的疲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最后她滑倒在浴室里。 她撞到了后脑勺,然后去了医院。 检查完回到家,她看到项目负责人发来的微信,让她把文件压缩一下,休息前发给他。

张芸二十多岁了。 她在工作时化妆,有时会穿颜​​色鲜艳的裙子。 有同事说她“工作量还没有饱和”。 辞职那天,组长对她说:“你每天上班都穿成这样,脑子里没有心思工作,你为什么不转行呢?”

到了新单位,有一天张芸穿了一套新衣服,同事们都夸奖了她,那一刻她心里很感动。

除了单位里的人际关系之外,与甲方的相处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苏州吴中区有一个项目。 张云负责改造酒店的门面。 她改了十五六个版本。 甲方每次都不满意,没有给出标准。 她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来改变。 改到凌晨1点30分,她发送了文件,但第二天早上10点00分仍然没有收到回复。 她问甲方,这不是很紧急吗,这个计划可行吗? 对方说,等等看。 此后,我一整天没有再和张芸说话。

陈子川明白,设计单位和甲方之间的话语权是不对等的,“现在的行业现状是项目少,设计院都在争夺,所以我们必须做出让步。我会做出一个让步。”先给你规划一下,如果你不满意,你不需要付出代价,极端的是,规划会白送你。”

陈子川参与了安置房项目。 一个村子要建十块地,首先要调查居民的需求。 甲方要求他们在调查结束前做好计划。 统计完需求后,甲方对项目用地的需求发生了变化,居民的需求也发生了变化,所以又做了另外的规划。 “甲方最后一次采购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对一个方案感到满意,可以要求(设计单位)再做无数个。” 陈紫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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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然介绍,甲方内部,存在着层层责任关系。 设计师需要和甲方不同层级的人打交道,他们的要求会有所不同,设计师需要来回调整。

他之前参与过一个商业项目,来来回回修改了一两年。 在这个过程中,甲方对项目的定位一直在发生变化。 起初说多层建筑,后来又增加了高层建筑,后来又要求大量的高层建筑。 甲方需要针对三层、四层、六层的各种情况进行初步方案设计,比较造价。

“也有甲方通过项目设计筹集资金,如果融资不到,可能会要求更换设计院,有的甲方不给设计院钱。” 方浩然说道。

他觉得越来越多的设计院强调服务,有些房地产公司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随时找到设计师。 目前的工作强度也在侵入他的私生活,他很难平衡。

潮水退去

方浩然刚进大学的时候,就听过一些故事:甲方带着麻袋现金去设计院,求他们做项目、画图; 一桶金,在上海买房。 2013年,方浩然班毕业时,房价较五年前迅速上涨,但设计薪资却没有。

当他进入这个行业时,他觉得设计师都希望在这个行业做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深入。 如今的设计师们都在思考如何“逃离”。 每个人都需要做更多的项目才能获得原来的收入水平。

随着城市化进程放缓,房地产行业也随之放缓。 国家统计局预计,2022年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比上年下降10%。

近三年来,据方浩然观察,一方面,政府的项目数量有所缩减。 另一方面,一些设计师原本在做的项目长期无法实施,拿不到设计费,绩效也无法实现。 在这三年里,他有近一半的项目面临无休止的修改或无限期的拖延。

对于设计院来说,方案设计包括委托项目和招标项目。 在方浩然看来,一些设计单位竞标项目的比例正在增加。 他参与的此类项目一般有十多个竞争单位。做一个投标项目可能需要一个月的人工,成本包括工资、工程图制作、文字印刷等。投标期间,设计师基本上每天都在加班,竞标阶段可能会持续通宵。 但如果没有中标,就只能赔钱了。

“项目少,设计单位要竞争项目,领导或者甲方会让设计师做以前不需要做的事情。” 王一航提到,例如,他以前在投标项目时制作CAD和Excel,但后来被要求制作效果图、文字和综合方案介绍; 以前的ppt是60页,有的公司把ppt做成了160页,但是其他公司发现不行,接不到项目,就要做300页。

“总有人的限额比你低,也有人的价格比你低。” 在方浩然看来,行业存在恶性竞争。 他与同事讨论,一家律师事务所低价受理案件,受到律师协会的处罚,但在建筑设计行业,“没人管”。

以长沙市场为例,按照设计公司的定价,住宅设计整体方案加施工图每平方米应该收25元,但过去几年,大部分设计院可能只收取15元左右,甚至低至89元人民币。 价格传下来,设计师的工资就低了。

目前,工程勘察设计收费标准执行的是2002年版。 然而,在2023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西南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工程师冯远提交了《关于制定和颁布新版建筑规范的意见》。尽快制定工程设计收费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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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

如今孩子们的父亲去世了,黄丽丽只能独自抚养10岁的女儿和9岁的儿子。 她告诉澎湃新闻,丈夫坠楼第二天,街道办就组织公司、家属和派出所进行调解,公司告知4万多元工资已转给张某。杨先生的银行卡。

7月14日下午,福田区人力资源局信访办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拖欠工资的情况正在调查中,目前还没有结论。

案发前,张阳多次联系公司人力资源人员询问拖欠工资的情况,但电话无法接通。

黄丽丽回忆,今年四、五月份,丈夫张阳无法隐瞒自己失业后,就告诉她,公司用了一些手段让他在3月份离职。 “所有的杂活都压在你身上了。”

多位受访者提到了多年来行业裁员的情况。 方浩然原来的单位有200人,疫情期间裁掉了近一半的员工; 王一航所在的设计院一个部门整体下岗。

沈哲宇,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律师。 2014年从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后,他在设计院工作了3年,然后参加司法考试,转行成为一名律师。 2017年至今从事建筑行业法律工作。

去年他代理了一位建筑设计师。 设计师所在的港资公司2022年将裁员600多人,占员工总数的3/5。 设计师在病假期间被非法解除劳动合同。 案子胜诉后,他的十几位同事前来咨询沈哲宇,但最终没有人选择委托他。

在沈哲宇看来生活网消息,建筑设计行业的发展速度非常快。 建筑师可能会在一家公司工作两到三年然后辞职。 与冗长的诉讼流程和各种诉讼费用相比,诉讼并不划算。 在胜诉的案件中,设计师花了7到8个月的时间维权。 另外,建筑师圈子小,有人会认为采取法律措施的人是“刺”。 一位建筑师告诉他,希望和平处理一些问题,留下尊严。

沈哲宇觉得,不仅设计师这么想,设计院也更倾向于避免冲突。 据他所知,很多国有设计公司可能从来没有提起过诉讼。 无论对方欠了他们多少钱、多少年,他们每年都会经常给对方发一条信息,提醒他们是时候为自己的设计还款了。 如果对方说最近没钱,那这次就放弃了。 甲方有很多选择,设计单位希望尽可能和平解决冲突。 然而近两三年,一些设计院还不起钱,面临生存问题,更多的人来找他咨询。

沈哲宇读本科期间,2010年世博会举办。 同济大学建筑学院经常提到“设计让生活更美好”这句话。 很多建筑系的学生最初进入这个行业都是抱着美好的理想的。

“城市化的高潮已经过去,建筑师的辉煌或许已经结束。” 沈哲宇现在感慨万千,但他也觉得有建筑设计能力的人还是能有所作为的。 在接受学校的建筑专业培训时,他得到的是基于美学的全面训练。 我身边的同学有的做游戏里的建筑设计,有的人做策展。

黄丽丽还记得丈夫张扬开车经过深圳市坪山区人民医院时脸上自豪的表情。 他告诉孩子们:“看,这家医院是我父亲关注的最新项目。” 她知道这份工作给她丈夫带来了什么。 现在的成就感仿佛昨天的荣耀。

(应受访者要求,黄丽丽、张扬、陈紫川、方浩然、张云、王一航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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