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在逐步完善,社会在进步,但性别暴力仍然是最严重的暴力形式之一,需要全社会不断努力,也需要女孩们擦亮眼睛,时刻保持人格和思想的独立,不要迷失在爱情之名的‘牢笼’里。”
在李颖看来,电影火爆及相关话题不断被热议的背后,女权问题越来越受到关注。 近年来,从上海冰箱藏尸案到泰国杀妻骗保案,一些女性的婚姻困境以极其极端的方式呈现在公众面前。 家庭中的性别暴力也一度引发女性“抛弃爱情大脑”“不结婚不孕不育”的大讨论。 虽然极端事件的归属错综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剥去《想她》的艺术外衣后,确实有很多真正的“木子李”站在其中。
他们是谁? 发生了什么? 社会应该如何为女性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火墙”?
让他们“消失”
电影中,李木子被丈夫关在海底的“笼子”里。 她用丈夫教给她的求救手势呼救,摇晃着怀孕证明,试图叫丈夫回来,但他头也不回地浮出水面。 李木子最终绝望地拔出了氧气,沉入海底。
电影中的李木子美丽、天真、富有,因此被底层男人“猎杀”。 很多观众想到了相应的现实原型——泰国坠崖孕妇王暖暖。 她在泰国创业取得了成功,生意稳定。 在遇到经济状况远不如她的于某东的热烈追求后,两人闪电结婚,她很快就怀孕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于某东将她推下了34米的悬崖,腹中的孩子流产了。 王暖暖全身受重伤,幸免于难。
△王暖暖在微博上发声反对家庭暴力
这些也让李颖想起了她代理的重庆女医生死亡案例:张艳在重庆南川区开了一家诊所和一家药店。
2016年3月5日,张岩被宣告死亡。 死因是乌头碱中毒。 但家人发现她身上新旧伤痕叠加。 据南川区公安局物证鉴定所鉴定结果显示,张艳尸体伴有单纯颅骨骨折、鼻骨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皮肤挫伤,伤势达到二级轻伤。
家人还原了张艳猝死的经过,认为她因无法承受暴力而自杀。 据媒体报道,无论是亲戚、孩子、朋友还是邻居,都或多或少知道或目睹过她的丈夫黄军殴打她。 但张燕从未向外界“呼救”,直到去世前一刻她仍然保守着这个秘密。
“张艳是这个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生活网消息,但这并没有成为她抵御家庭暴力的障碍。” 张妍也逃跑了,甚至想离婚,却一次次回到炼狱,最后甚至鼻骨骨折。 张艳放弃生存,坚决拒绝丈夫拨打120急救后,遭遇又一轮暴力。
由于家人考虑到孩子的成长,尊重张燕的选择,他们理解,黄军得到了张燕家人的原谅,最终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张燕死后7个月,黄军刑满出狱回家。
在李莹从事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工作的20年里,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 多个权威部门的数据显示,全国一审涉及家庭暴力的离婚纠纷案件中,90%以上的案件涉及男性对女性的家庭暴力。
被遮盖的女性,除了日常生活中拳脚的隐性伤害外,有时还会遭遇更极端的暴力——谋杀、割喉、泼酸毁容、烧伤等。
2021年初,杜娟在家门口被丈夫王大春砍死,最终伤重不治身亡。 从媒体和网络上了解到杜鹃的案件后,李莹决定为其家人提供法律援助。
在查卷时,李英看到了杜娟遇害前留下的两封遗书。 第一份遗书的第一句话是“人生不可预测”。 写下遗书的第二天,杜娟就向法院提出离婚。 她的第二封遗书第一句话是“这次回家难测”,最后一句是“不要原谅他!” 她写完的第二天,就倒在了丈夫的斧头之下。
无休止的暴力是杜鹃离婚的原因,但这种创伤似乎只影响受害者。 李英认为,从王大春的角度来看,他的行为是被容忍的,社会风气对这种“家务劳动”的容忍,实际上是对施暴者的变相纵容,最终无力阻止残暴行为的发生。 杜鹃并非没有呼救,而是在“家务劳动”的社会认知下,杜鹃感受到的危险被削弱甚至被忽视。
庆幸的是,法院判决最终认定王大春有严重的家庭暴力史,该案是一起具有家庭暴力性质的故意杀人案。 李影认为,这个死刑判决将家庭暴力与家庭纠纷的误解区分开来。 司法实践中已经认定家庭暴力不属于家庭事务。 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借口伤害自己的家人,更不能剥夺他人的生命。
“没有特定的人群容易遭受家庭暴力。农民妇女、高学历妇女、高收入妇女都有可能成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李莹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这是整个女性的困境吗?
如果是的话,我们怎样才能筑起“防火墙”呢? 防控源头在哪里?
△2013年,厄瓜多尔基多,妇女画“伤痕”参加纪念“消除家庭暴力国际日”游行。新华社/法新社
筑起家庭暴力“防火墙”
李颖留着整齐的短发,说话语气温柔,熟悉网络和现实中的各种女性话题。 在成为执业律师、倡导女权的20年里,李莹无数次思考过性别暴力问题:家庭暴力是如何发生的,为何女性往往成为受害者?
家庭暴力就像一个黑洞,吞噬着受害者的勇气、意志,甚至生命。 研究表明,遭受家庭暴力的女性受害者往往不会提起诉讼。 全国妇联2014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平均有35名受虐者会向警方报案。 李颖接触过的受虐女性中,受家庭暴力时间最长的已经有40年了。 因此,从制度层面为他们搭建一道防火墙就显得尤为重要。
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郭霞娟告诉潮新闻记者,现代社会,打击家庭暴力最根本的措施之一就是社会制度建设。 在研究期间,她走访了法院和专门处理离婚或家庭事务的知名律师。 她了解到,有些案件确实发生了家庭暴力,但在量刑过程中,很难将这些事件定性为家庭暴力,因为相关条件非常严格,需要证明。
真正存在的困境是,即使有人报警,当事人被殴打并去医院鉴定,施暴者也往往以其他借口予以否认。 在施暴者被隔离、人身保护令发放给受害人之后,大多数时候,两方之间的关系仍然维持着,这使得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在李莹看来,全社会的保障体系显着完善。 以法律的进步和完善为例,自2016年《反家庭暴力法》正式实施以来,我国建立健全了多部门合作机制,不断强化发现报告、警告信、人身安全保护令等制度的落实。 在李莹的记忆中,她办理的人身安全保护令的签发从最初申请后的14天逐步缩短到2020年的7天,最快到2022年6小时。签发时间在缩短,签发率也在提高。 “这是理念上的巨大进步,是当事人和我们法律界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们在看到极端暴力案件的同时,也能看到积极的声音和力量。” 李影说,“也许目前积极的变化还不够,但我们希望越来越多。”
△一名家庭暴力受害者前来咨询后,李莹拥抱了她。
“爱情脑”背后的性别文化值得更多关注
《失踪的她》热播,其背后的社会心理也值得深思。 很多观众都觉得李木子的悲剧根源在于她的“爱情脑”。 近年来,社交网络上,“消灭恋爱脑”、“不结婚不育就安全”的说法也甚嚣尘上。
“爱情脑”是传统性别文化的体现吗? 女孩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是什么?
李颖说,“情脑”的背面或许更值得关注:一个人为什么会有情脑,而一般语境下,情脑指的是女孩子?
“其实这还是一个性别问题,爱情脑代表的是女人生活中只需要爱,没有独立意识,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方的基础上。背后是我们性别文化中性别规训的体现,就是女人依赖别人。人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一个男人,这就是她最大的意义和价值。” 李莹说道。
“我们要建设的社会应该是每个女性都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某种社会角色所束缚。当然,这也包括试错,但关键问题是我们需要选择的自由。” 李莹表示,女性独立、平等、尊重女性不应该是一句空话。 她认为,反家庭暴力的根源在于新性别文化的构建。
一些变化已经发生:2020年颁布的民法典明确了夫妻共同债务的范围,完善了离婚经济补偿制度,细化了性骚扰防治等条款。 2022年,全面修订妇女权益保障法,明确将“限制、排斥妇女”的“歧视”定义为禁止性条款; 制定了性别平等评估、妇女发展统计调查等制度; 加强对妇女健康、消除就业性别歧视等方面的特殊保护,完善救济措施。 公开资料显示,中国已建立全面保障妇女权益的法律体系,包括100余部法律法规。 国家和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建立了法律政策性别平等评估机制。
2023年5月,中国代表团团长黄小薇在中国参加《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履约审议会议上做介绍性发言时表示,中国作为发展中大国,在消除性别歧视方面仍面临诸多挑战。 例如,城乡妇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然存在,对妇女的隐性就业歧视尚未彻底消除,妇女参与国家和经济、文化、社会事务管理的水平有待提高,侵犯妇女人身、财产权利的个别案件仍然时有发生,妇女发展的社会环境有待进一步优化,实现性别平等还需加大力度。
△李颖展示对家庭暴力说“不”的相关阅读书籍
这些表明,即使有更多积极的声音,建立新的性别文化也不是一日之功。 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工作值得做。
浙江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系副教授吴明正指出,我们要突出和强调现有文化中那些能够体现性别平等和尊重女性的部分,营造更加尊重女性地位的文化。
然而,社会和女性本身可以做很多事情。 吴明正表示,社会可能对女性存在“仁慈的偏见”,比如认为女性比男性更细心、更擅长做家务、更适合照顾孩子等。 看似善意,但这实际上是对女性个人和整体提升的限制。 对于这种情况,社会应该反思。
从自我实现的角度来看,女性也应该打破身边的“刻板威胁”。 吴明正认为,刻板印象威胁是那些担心自己会验证自己所属群体的负面刻板印象的个人所经历的风险。 例如,一个对工科感兴趣的女孩可能会认为别人会认为“女孩不适合工科”而放弃这个选择。 事实上,女孩可以克服刻板印象的威胁。 “目前来说,同样有兴趣的女孩可以主动参与人工智能行业,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自力更生,才有机会和力量参与未来的竞争和挑战,从而减少歧视和性别暴力的发生。” 吴明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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