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留学市场从未像今年这样波动过。
作者 | 刘汉林
最初由《看世界》杂志出品
等待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辛子一夜又一夜地等待，直到午夜过后。 该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她只能在半夜一遍又一遍地刷新邮箱。
她还记得1月22日午夜，春晚倒计时结束，钟声敲响，所有中国人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之中。 面对无声的电子邮件，馨子泪流满面。
当天，香港理工大学发出第一批录取通知书。 “科技一直都是这样，喜欢零点奉献，我们称之为‘零点浪漫’。” 馨子说他没有等到这样的浪漫。
欣子毕业于内地双非师范学院。 在这个时代，“双非洲”很可能意味着更少的就业机会和更低的工资。 于是，她开始考研，考了两年，终于上岸了。 一想到自己辛苦了这么久，还留在这所学校，而且还是男女，她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另一种方式怎么样？
过去，内地毕业生最重要的选择无外乎几个：考研、公考、就业。 心子决定跳出那些传统的、受制约的生活节奏。 她选择了出国留学。
心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申请留学并不容易，但最终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竞争的难度。
全球化智库（CCG）副主任郑金莲表示，随着内地疫情管控措施的结束，今明两年积累的留学需求将持续释放，短期内竞争将变得激烈。 与此同时，就业形势并不乐观，不少人以出国留学作为缓冲。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留学生来源国，留学国家也会考虑提高其他地区的招生比例，实现生源国多元化。
这意味着，在出国留学意愿高涨的同时，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出国留学机会却在减少。 中国的留学市场从未像今年这样波动过。
“想要疯狂”
第一批录取名单上没有人，抹着眼泪的心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因为一个月后，即2月21日，内地高校考研成绩开始出炉，这意味着将有更多的人涉足出国留学的轨道。 “随着考生名单越来越长，剩下的名额只会越来越少。在现在的留学圈里，如果说香港学校的内向程度是第二的话，没有人敢说他们是第一。”
新子重点关注了三所香港学校，即香港理工大学、香港城市大学和香港浸会大学。 根据她专业的录取难度，中介曾建议她利用浸会大学来保证底线，为另外两所冲刺。 结果申请发出去没多久，第一个收到拒信的就是这所保底学校。
近三年来，新子目标院校的世界排名提升了数十位。 以QS世界大学排名为例，理工大学从91位跃升至65位，浸会大学从340位上升至281位，城市大学则稳定在52位至53位之间。
“现在，大家会更加关注大学的综合排名，挤进排名靠前的学校。” 心子会查看《QS世界大学排名》、《US News世界大学排名》等大学排名，这将直接影响未来在内地的择业和落户。
欣子加入了香港理工申请小组。 985、211院校的学生经常光顾该群，加入群的人数持续增加。 大家将院校、平均成绩、语言成绩、实习经历登记在Excel表格上，所有信息一目了然。 每天快到午夜的时候，群里都会躁动一段时间，收到offer的人都会在网上宣布这个好消息，但大多时候都是一片寂静和哀嚎。 随着候选人越来越多，没有消息就意味着被拒绝。 有人抱怨道，“精神状态还不错，就是想发疯，想一拳打死这个世界。”
“爱”
参赛选手陆续入场，竞争异常激烈。 就在欣子拼命等待奇迹的时候，Nova也于今年3月进入了市场。 她就是心子担心的一群人。
Nova毕业于内地211师范学院，日语、传媒双学位，并考取武汉大学硕士学位。 但竞争太激烈，“二战”失败了。 身心疲惫的她决定改变轨迹——出国留学，而她的目的地是中国香港。
距离开学还有4个月，诺瓦一边参加雅思考试，一边向学校邮箱发送了一封“表白信”——圈内称之为“爱情”。
“学校就像一个偶像，它就在那里。” 学长们教导Nova，“首先你要进行自我汇报，告诉学校，为了接近学校，你在雅思和实习方面有哪些进步，读过哪些书，对所申请的专业和学科有哪些新的感悟。”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瞄准中国香港。 在考虑了香港学校的内向程度后，内地211大学的琪然将目光转向了英国。 她主修商科。 那里有更多的学院和大学。 申请渠道不像香港那么拥挤，而且费用比美国和澳大利亚便宜。 “如果是去年，我还可以申请排名更高的学校，但今年我只能这么做了。”
齐然也是被考研伤害的人。 她参加考试已经三年了。 “我总觉得，三年就算是猪也能考上，为什么我耗尽了体力还考不上呢？” 考研的日子给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些创伤，也给她的实习经历留下了一些空白。
对于出国，她不敢抱太大期望。 申请QS世界排名60至100之间的五所院校是一个保守的选择。 如果时间倒退两三年，她可以在排名前50的学校里选择普通商科专业。 现在，她的期望是：只要还能走路。
开学前不到半年，她进入了极度冲刺的状态：一边参加雅思考试，一边联系各地老师写推荐信。 “有些老师欣然同意，而另一些老师在签署文件时就后悔了。” 齐然经过一番周折，准备好了所有的申请材料。 幸运的是，结果还不错。 她被伯明翰大学、谢菲尔德大学和诺丁汉大学录取。 提交雅思成绩后，她决定去伯明翰大学学习经济学。
史上最“量”年
虽然她不认识心子，但诺瓦确实和她竞争。 由于准备仓促，她没有雅思成绩。 根据院校官网要求，目前Nova只能申请香港城市大学。
与Nova相比，新子的学术背景并不突出：两所内地非师范大学的平均分都是80+。 虽然她实习了四次，但她觉得自己在同批次的参赛者中是“最后一个”。 欣子表示，他不再指望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香港顶尖名校。 她听说几年前，她的学校申请香港中文的分数是88分，但现在这个分数不够了。
诺瓦也很着急。 她观察社交媒体上一起申请的同学，本科成绩普遍在85分以上。 有一位来自中国传媒大学的学生，平均成绩90多分，放弃了研究生保险出国留学，但至今尚未被录取。 五月份，我得知我的中国人民大学本科生刚刚收到录取通知书。 诺瓦的心稍微凉了一些，“天啊，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苦难期间，大家都会在网上寻找“战友”，让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有大量民众在社交媒体上“求雨”，“求雨，让我下雨吧！” 有人制作了表情包，把春联上的“福”字换成了“优惠”，颠倒过来，意思是“优惠到了”，评论区变成了许愿池。
诺瓦说，这叫“网络祈祷”，反正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今年是申请量最多的一年，但从视觉上看，这将是未来五年里最宽松的一年。” 一些留学机构的老师做出了预测。
没有人能幸免于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毕业生浪潮。 从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来看，2022年考研人数为457万人，创历史最高纪录。 中国大陆研究生录取率不到30%，失败者很多。 不过，海外高校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扩招趋势，不少高校还提高了招生门槛。
“考研难，申请出国留学的人数大量增加。” 启德某留学机构的老师坦言，留学难度再创新高。 除了香港学校外，在她处理过的案件中，英国前80名院校的平均分数要求也随之水涨船高。 “985所高校的学生平均分平均提升了1-2分，211所高校的平均分提升幅度更大，很多双非院校直接被排除在名单之外。”
快速做出决定。 一名申请者去年以平均分81分的成绩申请了一所世界排名第60名左右的学校，他希望推迟入学。 今年，他的考研成绩依然不理想，但学校要求他重新申请，因为对方的分数要求已经上升到85分以上。
看到申请难度，也有留学机构在排队等候。 由于分数已成定局，他们希望申请者能够在实习和科研方面突出个人优势，以增加获胜的机会。 一位来自中国大陆大型留学机构的老师分享了一个案例。 一名学生申请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他的GPA在3.2左右，最终因为五次实习经历而脱颖而出。
竞争的维度越来越多元化，中介机构也在适应市场，开发更多的服务。 一位中介表示，该机构已经与海外大学对接，请教授带领学生做科研、发表论文，2-3个月即可发表。
决定报考香港学校后，欣子也开始不断地“武装”自己：实习、参加教师资格证考试、加入项目组做论文、坐公交车去各个城市参加雅思考试。 海外院校从来不只看成绩，很多“软背景”也能起到关键作用。 那段时间，馨子和男友的恋情以悲剧收场。 她只敢在晚上崩溃，天一亮，她就肿着眼睛继续前行，准备申请材料。
潮汐结束
就在五月底的一个晚上，来自香港理工大学的《零的浪漫》就登陆了馨子的邮箱。 为了这张录取通知书，她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又是零点了，当时我很兴奋。” 心子懒得穿鞋，光着脚跑去叫醒父亲。
“我不敢睡觉，我怕醒来后，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三分钟后，心子发了一条朋友圈，“我的恋爱也是零。”
辛子从之前的尴尬中爬了出来，短促地吸了口气，开始规划下一段路。 经过一年的尝试，她开始认真思考未来要做什么。 和很多学生一样，她过去的生活也是被惯性推着往前走生活网消息，考试、升学、考试、毕业、考研……
“我以前经常参加考试，我总是想等到研究生毕业后才考虑这个问题。” 欣子说，虽然今年他准备出国留学，虽然很忙，压力很大，但他也在重新思考自己的生活。 “这一年，我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交流，进行采访，阅读文献。我喜欢我的专业，我想成为一名教师，我会继续学习。” 她计划从入学那一刻起就开始准备博士申请。
“一直到大学，我都承受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身边的人要么在读研究生，要么正在出国。 有时，诺瓦也会想起那些毕业后回到家乡或参加高考的同学。 高考之后，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他们逻辑性强，自洽，她觉得这很好。
她想到了一些目标明确的同学，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在为考绩点、为出国实习而努力。 进入大三后，部分学生从课堂上消失，老师表示不满。 诺娃理解这些老师，但她也抱怨道，“他们太专注于研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Nova能感觉到，这些年来，留学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漫长的故事里，似乎是另一种生活，理想、浪漫、无限可能。 如今，这种经验以文凭的形式成为货币。 一些学长去了排名好的学校，回到大陆进入体制，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这条路奇然也在思考。 她感觉自己以后有很大的概率会进入体制内。 齐然甚至想好了具体的实施步骤，“回来后我会参加定向选拔考试、国考、省考、职业编辑和银行，然后找到类似的工作先做，然后慢慢去系统参加考试。”
“21世纪初，海归确实比较稀缺，基本上都是科教文卫领域的精英群体。” 郑金莲回顾了历年的留学资料。 2000年，海外学生只有3.9万人，2019年这一数字已达到70.35万人。2009年是一个坎，留学回国人数首次超过10万人。 此后的十年，逐渐开始了大流入大流出的时代。
“现在我们也在思考，在这样的竞争环境下，如何生存？” 郑金莲说，“时代大潮下，我们总在讲‘量’，用这个概念来指代激烈的竞争。每个人都很累，好像被推着往前走，但任何时代都会有涉及。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能够向内寻找，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是很重要的。”
然而，在经历了“二战”考研的失败和留学的失败之后，诺娃对于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的态度变得平和了。
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抗拒公开考试和考试。 毕竟在就业环境不好的情况下，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这几个月来，诺瓦从未有过的忙碌。
她要准备雅思考试、听讲座、准备职业考试。 这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的常态。 现实确实很内向，但选择却更多。 毕竟人生有不同的路，而现在，诺瓦又站在了岔路口。
“我曾经要求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诺娃说，现在她很珍惜自由做出选择的机会。 无论你最终选择什么，是继续留学还是开始职业生涯，都可以让你的人生有更多的经历。 “但我终究还是想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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