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该去哪里呢? 昆德拉小说中的人物问自己,中国的年轻人也同样问自己。
撰写者 | 迪阳
2023年7月11日,文学大师、欧洲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在法国巴黎去世,享年94岁。
自1984年出版以来,他一生中影响最大的作品之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影响了几代青年。
1987年,韩少功翻译的这部作品在中国上映,受到中国青少年的喜爱。 当时国内学者打了个比方:当代有两位重要的作家,一位是南美的马尔克斯,一位是东欧的昆德拉。
此外,昆德拉的代表作还有《不朽》、《笑话》和《生活在别处》。 几乎每部小说都包含对哲学和某些政治方面的深刻思考。 爱情与政治、严肃与幽默交织在一起,赋予了他的作品丰富的层次和质感。
直到现在,昆德拉的几部小说几乎成为文艺青年相识的暗号。 在一些书店内的咖啡吧里,昆德拉、马尔克斯和伍尔夫分别成为了几种类型的咖啡吧。 姓名。
这似乎很符合昆德拉对自己的评价。 他不是一个流亡作家,而是一个用文字与读者交流的普通小说家。
与本久别重逢
翻译者赵武平曾介绍:“1973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以‘内参’的名义出版了《布拉格之春: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的纪录片》一书。具体来说,‘布拉格之春’的概念与《布拉格之春》密切相关。他。这应该是中国人第一次接触昆德拉。”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中国青年对昆德拉的爱就像久违的自我重逢。
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开始了改革运动,根据当时的情况,提出建立“符合捷克斯洛伐克国情的新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模式”。 这次改革被称为“布拉格之春”。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也是在“布拉格之春”的背景下诞生的。
该书自1984年首次出版以来,掀起了一股翻译、阅读、模仿的文化潮流。 第一年就卖出了80万份。
从内容上看,可以概括为当代人能够理解的方式。 讲述了几个追求情欲和欺骗的男女的故事。
在这样的故事中,性是不可避免的话题,但昆德拉的巧妙之处在于,他让性成为一种仪式,而仪式的背后是一种形而上的审问。 通过性旅行的男人和女人会这样问:“我是谁?” “我要成为谁?” “为什么我是我?”
1969年,昆德拉。
浪漫的爱情、性的自由、叛逆、反抗几乎与每一个逃离集体主义的年轻人正面碰撞。
如此想要掌控爱和性,其实就是想要掌控权力,想要掌控自己。
而充满情欲的时刻,也是人体最接近灵魂的时刻。 中国年轻人渴望从昆德拉的书中寻找答案。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王小波和莫言成为昆德拉的粉丝了。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出版40年来,销量已达3亿册,被誉为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图腾。 昆德拉作品的翻译者景凯旋说:“曾经有一个时期,几乎都被称为昆德拉。”
昆德拉的作品之所以在当时的中国流行,正是因为读者和昆德拉一样,不再崇尚崇高,而是追随个人意志,性自由因而成为个人自由的集中和象征。
另一种精神集体主义
在昆德拉的许多作品中,小说的背景往往是混乱的,呈现出分裂的荒诞性。 人是环境的动物,这种荒诞性也时不时地转移到人物身上。 他们就像玻璃瓶里的苍蝇一样,茫然地乱窜。
这大概就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年轻人的状态。 国家开放后,新鲜多样的事物不断涌入。然而,在单身生活的人眼中,突如其来的丰富选择也意味着别无选择,这是一种旷野中的位移。
这些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该去哪里呢? 昆德拉小说中的人物问自己,中国的年轻人也同样问自己。
昆德拉某种程度上也在徘徊,他与祖国捷克斯洛伐克的纠葛和爱恨情仇似乎成为不得不谈的话题。
1979年,出版《笑与忘》。 由于小说中的政治隐喻,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剥夺了他的公民身份。 他被永久开除出捷克共产党,他在电影学院的教职被解除生活网资讯,他的所有作品从书店和公共图书馆消失,并被禁止出版任何作品。 随后昆德拉成为法国公民。
他曾感受过被自己深爱的国家在背后捅刀子的痛苦。 我们该去哪里? 昆德拉忍不住问自己。 作为一个捷克人,他感到自己的身份分裂,一种愤怒伴随着一种盲目的茫然感。
1990年,昆德拉和妻子在家。(@视觉中国地图)
正是这种盲目感拉近了他与读者之间的距离。 混乱之中,人人平等。 如果智慧的心灵遥不可及,那么无助的灵魂却总是近在咫尺。
同样的情况,让中国青年在精神上更加接近昆德拉,从而使昆德拉成为检验他人是否同类的标准。
景凯旋曾说过:“有人读昆德拉,说他反对媚俗,但他自己就是媚俗。其实,这种误解是翻译造成的。昆德拉并不反世俗,相反,他喜欢舆论” ……喧闹的世界。”
昆德拉本人似乎与远方的中国读者开启了精神友谊。 他们都在盲目地寻找同一种,这似乎成为了另一种精神集体主义,或多或少地弥补了集体主义崩溃造成的现实。 轻微不适。
年轻人值得赞扬
有评论家表示,“昆德拉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他对中国的影响更重要的是思想方面。他让中国作家从关注群体转向关注个体本身,少了空洞的宏大”。叙述。”
如果仔细总结昆德拉的作品,你就能看到其中的“反崇高”。 这位前共产主义者始终与公众站在一起,即使他后来成为了法国公民,但这并没有使他成为个人主义和小资产阶级。
这里可以区分一个概念。 在昆德拉眼里,爱情从来就不是小资。 相反,它是一种更广泛的人类情感。 作为人类的基本欲望,它是那么普遍,甚至是温柔。 在他看来,应该坦然接受。
这种“反崇高”正是中国青年一直以来所倡导的。 我们不应该有偶像,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偶像。 世界上唯一的史诗,是每个普通人的故事。
昆德拉,2007年。
即使他们的心胸如此狭隘,他们的欲望如此原始,他们也值得被记录下来。 在动荡的世界里,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继续追随自己的命运,但他们也有最简单的情感。
昆德拉在向法国记者安托万·德·戈德马尔谈论小说中的人物时曾说:“在《他处的生活》中,我将青年诗人杰罗米尔的命运与欧洲诗歌的命运进行了比较,特别是把他比作了兰波。”
见人、识人、记录人,不褒不贬,或许这才是昆德拉打动中国青少年,乃至全世界读者的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也许你很荒唐,也许你一无是处,也许你总是审视自己,写出没人读的苦涩诗篇,但你就是昆德拉眼中的兰波。
王安忆感叹:“没有哪个作家像昆德拉那样关心个人感受,这些都会让人感到温暖,这也是昆德拉的文学价值观之一。”
昆德拉告诉全世界,年轻人值得赞扬,他喜欢他们的热情和鲁莽,也喜欢他们未经雕琢的、略带肮脏的欲望。
或许这也是事实,年轻人总会歌颂昆德拉,一代人终将老去,总会有人年轻。
诺贝尔文学奖错过的昆德拉,年轻人永远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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