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大规模的救援中，没有人能够独自完成一切。
文字| 李楚月
编辑| 王晓
京津冀地区暴雨袭击。 百年罕见的自然灾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救援挑战。 对于北方来说，洪水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场景。 灾害面前，专业的自救意识、救援能力和救灾秩序尤为关键。
8月5日凌晨，我们联系上刚刚从涿州洪水现场撤离、仍在返程途中的紫阙救援队。 这支来自上海的民间救援力量，参与了此次洪涝灾害的多项核心任务。 回忆起那些泡在水里等待救援的城市和村庄，他们从救灾现场得到了很多经验和观察。
以下是紫阙救援队队员洪云银的故事。
旁白：洪云银，37岁，紫阙救援队创始人之一
我们从7月下旬开始就密切关注北方的暴雨，时刻关注天气云图，并咨询了一些专家，随时准备出发。 7月31日上午10点30分，大家在网上召开了简短的会议，决定当天出发。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动员队员、整理装备、向上级汇报等等。
下午5点30分，我们的第一辆车载着3名救援人员、两艘冲锋舟、两台30马力舷外机出发了。 需要注意的是，30匹马是这种规模救灾的基本线。 在现场，我们发现30马力以下的舷外机基本不起作用。 第一辆车上我们还带了医疗器械、水和干粮。
救援装备。受访者提供
我乘坐的第二辆车是晚上7:00出发的，也有3个人。 另外，我们还有一名从石家庄出发的团队成员。 此次我们共出动7人，据统计，3天内共解救遇难者318人。
路上行驶了20多个小时，8月1日下午2点前到达涿州，立即进入现场救援。 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涿州市桃园区的一家木材厂。
当天早上七八点开始，就有比我们早到的救援队想要进入救援，但直到我们到达后才得到救援。 我算了一下，大概有六七艘船是被其他试图进入木材厂的救援队损坏的。
有很多因素使它变得如此困难。 地形、水流、碎片都考验着救援的专业技能。 涿州本身就被视为旱地。 如此规模的暴雨和洪水非常罕见。 许多人对洪水一无所知，缺乏应对洪水的经验。
现场救援的主要工具是冲锋舟。 在城市洪涝区生活网报道，浑浊的泥水中会有各种杂物，非常容易冲破冲锋舟。 我们在现场发现，最深处水深达20米，很多电线杆都在水下，很容易损坏舷外机。 一旦损坏，电力系统将无法工作。
由于我们团队在水上救援方面的专业经验比较丰富，成功救出了木材厂内被困的18人。 当时，他们已经全部爬到了彩钢板搭建的厂房屋顶上，水面距离整个人字形屋顶的最高点只有20到30厘米。
救灾现场。受访者提供
有了这次经验，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就在当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很多相对复杂的救援地点。
第二天我们去的一个重要地点是码头小镇。 当地受灾后，水、电、通讯已被切断多日，情况十分紧急。 这个地方最大的困难在于，受影响区域的地形类似于一个目标，水流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对于我们来说，很多地方的水深都处于非常尴尬的深度。 对于救援车辆来说太深，对于救援船来说太浅。 如果不小心，船底很容易发生摩擦和划伤。
因此，我们必须不断侦察地形，一点点前进，逐渐接近中心区域。 在赶往码头小镇中心的过程中，我们一路上也救出了很多紧急被困人员，有的被挂在树上，有的被抱在电线杆上。
后来我们发现，挂在树上的人也是当地居民。 他找到了一艘冲锋舟和一台舷外发动机，想要回镇上救人。 但让我有点傻眼的是，他自己连游泳都不会。 我想他也是心地善良，热心救人的。 在这样的洪水中，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人，非常令人感动。
由于地形复杂，我们在码头镇待了半天，共救出10人。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钓窝镇。 这里的复杂之处在于，这个镇的主干道两侧有3个村庄，而且镇里有一条河。 主干道上的水流比较平静，但靠近河流的地方，两侧会出现两种不同方向的水流，整个救援区会形成像三明治一样的三层水流。 河流本身向左流动，河流两侧则向右流动。
在如此复杂的水流中，非常考验救援力量的专业性。 最终我们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开辟了一条救援路，相当于啃下了最硬的骨头，让更多的救援力量进入，然后我们就进入了下一个点。
其中，水上救援的划船技术尤为重要。 由于洪水浑浊，根本看不到水下的情况。 有时你会遇到障碍。 你只能依靠水面的情况来判断障碍物的大小，并快速决定如何应对。 一方面要避开障碍物，另一方面要判断水流方向并合理用力，否则船本身很容易受损。 舷外机升压，操作幅度非常依赖经验。
我们的救援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我们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特别是水上救援能力。 我们这次来出航的队员都是用自己的IRIA（国际搜救教练联盟）证书出国的。 这在救援实践中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优势。
救灾现场受访者供图
有人救灾有人合影
我记得我们第一天去进攻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来救援。 由于技术原因，他带来的6艘船在木材厂全部受损。 我们只能依靠车辆来协助运送物资。 做出了一些贡献。
如果只是缺乏经验和技术，大家可以互相帮助。 但在救援现场，我也看到了声称前来救援的人。 他们带来了一艘只能容纳4人、一名司机和一名操作员的小船。 只有一个位置。 我什么也没做，把摄像头座位先放好，装出一副救人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景，确实很容易生气。
对于拥有许多老年人口的社区来说，情况将更加困难，因为受影响地区的通讯中断。 父母被困在大楼里，孩子们会非常焦虑，有时甚至情绪激动。 大家都希望救援力量能够赶去救回自己的家人。 但事实上，这很可能给救援带来困难。 首先要确保救援通道畅通。
后来大家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组织这些家属充当向导，引导外地救援力量有序进入灾区。 一方面安抚了家属的情绪，另一方面也为救援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北方地区很少发生洪水。 很多老人都收到了转院通知，他们可能无法预测自己的情况。 他们认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因此，虽然当地确实有计划，比如组织群众转移到一些场馆，但还是有一些人不愿意。 愿意离开。
有件事让我印象深刻。 我们在吊窝乡救人时，其中一栋是乡政府办公楼，几十名工作人员被困在楼内。 洪水从办公楼后面来得如此猛烈、迅猛，以至于一堵墙已经被冲毁了。 我们把他们一一救出来后，还递了水，大家都攒了物资，四五个人共用一瓶。
一到达安全区，乡政府工作人员一刻也没有休息，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有条不紊地组织群众救援。 看到他们这样的状态，我其实很感动。 他们自己也是刚刚获救的受害者。
现在回想起来，有几点经验想与大家分享。 首先，不要固执。 我们在现场仍然会看到一些不愿意撤离的人。 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最后被儿子拉走了。 其次，还是需要有一些自救的意识和知识，记得家里备一些饮用水。 还有一点，不要擅自行动，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 有一天，我们在水里发现一个人，他要游着去上班。 游到一半，我发现不可能了，只好把自己吊在竿子上等待救援。 水已经漫过下巴了，我还想上班。 我们都显得很不舒服。
大救援无人能单枪匹马
从救援的角度来说，最重要的是专业性，救援的效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此。 无论是技术、装备，还是个人防护，都需要更加专业的状态。
到达涿州之前，我们在距离目的地还有100公里时就穿戴好了所有救援服装和装备。 这么热的天穿3毫米的胶衣，即使在空调房里也会很闷。 我在救援现场看到，几乎没有人这样穿，但实际上，在救援现场，尤其是在城市里，有很多危险的杂物。 如果不这样佩戴，玻璃、家具、电线……任何杂物都可能造成严重伤害。 而且泡在水里，一旦伤口感染，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救援服装和装备很重要。受访者提供
另外，在场上时，各队之间的配合也非常重要。 救援结束后，我感谢了朋友圈里的很多人，其中有很多是其他救援队的。 在如此大规模的救援中，没有人能够独自完成一切。 这次我们合作的团队都相当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能够统一专业术语和手势，沟通效率会更高。
下一步，我们自己的团队可能会想办法加强救援现场的内部综合沟通能力。 我们需要研究如何在站点上添加小型基站或中继，以保证团队内部的通信。
在救援过程中保持信息畅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 除了现场沟通之外，我们发现这次的很多救灾信息都会被一些志愿者在网上收集，然后交给救援力量。 这个流程、手段、平台还有进一步完善的空间。 如果有一个大型的网络平台来协调，通过技术手段做一些去重工作，救援效率也能得到提升。
在这次救援经历中，几个场景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们的队员救出了一家三口。 孩子的书包里装着家长包的面包和饼干。 小女孩获救后，问我们队员：“兄弟，你饿吗？” 落地后，她把书包里的食物全倒了出来，递给了我们。 还有一位老太太，知道我们要去下一个救灾地点，就把她烤的煎饼拿给我们，说：“可能不太好吃，但油一定要干净。” 另一位当地朋友，拿出了自己的无人机，主动帮我们用无人机侦察路线。 机器差点没电飞倒，幸好最后被找到了。
正是这些感人的细节，让我们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建立起感情。 回来的路上，我还收到了涿州统战部工作人员的求助信息。 当地目前正进入灾后疏浚救灾阶段，需要疏浚消毒物资，从胶鞋、铲子、大扫帚到大型发电机、污水泵、叉车等。 我希望我能再次帮助他们。
救灾现场。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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