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
“米兰·昆德拉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1975 年定居法国。” 这句话可以概括他的命运。 他是祖国的幸存者,也是有家乡的作家。 一种气质——在恐怖中发现笑话的价值,他总是用轻松来对抗沉重的负担,这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审美完全不同。
米兰·昆德拉在中国是一种现象。 影响20世纪90年代一代中国青年的东欧作家。 他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笑话》、《住在别处》至今仍然没有过时。 昆德拉为何在中国如此受欢迎? 它的新颖魅力在哪里,又怎能成为今天的寓言呢?
昆德拉说:“在恐怖中,我明白了幽默的价值。我才二十岁。我总能从我微笑的方式中看出谁不是斯大林主义者,我也不害怕谁。幽默感是一种可识别的特质这是可以信任的。从那时起,我就对这个失去幽默的世界感到恐惧。” 昆德拉认为,世界的噪音非常重要。 人类的日常生活、个人的爱情,包括人们对幽默和笑声的渴望都很重要。 因此,昆德拉的作品幽默、轻松、灵动,而不仅仅是照本宣科的政治宣言。
文本:
最近,我读了法国作家阿丽亚娜·谢尔曼写的传记《寻找米兰·昆德拉》,激起了我重读捷克作家昆德拉的兴趣。 他是当今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曾六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代表作有长篇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笑话》、《笑忘》、《生活在别处》、《小说的艺术》等。至今,他仍在用这些来观察世界。犀利的眼光。
“米兰·昆德拉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1975 年定居法国。” 这句话可以概括他的命运。 他是祖国的幸存者,也是有家乡的作家。 一种气质——在恐怖中发现笑话的价值,他总是用轻松来对抗沉重的负担,这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审美完全不同。
在中国,昆德拉是一种现象。 影响一代中国青年的东欧作家。 他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笑话》、《住在别处》至今仍然没有过时。 昆德拉在20世纪70年代首次在中国被提及。 据译者赵武平介绍:“1973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以‘内参’的名义出版了《布拉格之春: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的纪录片》一书。详细来说,与‘布拉格之春’的概念密切相关。”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中国人第一次接触昆德拉。” 20世纪80年代,昆德拉作品的中文译本出现。 1987年,景凯旋翻译的《告别的聚会》、韩少功翻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均由作家出版社以“内参”名义出版。 。 20世纪90年代,掀起了告别崇高的浪潮。 当时的年轻人对崇高产生质疑,甚至幻灭。 昆德拉小说的问世恰逢其时。
昆德拉的小说传入中国时,也引发了一个被译为“”的概念,但准确的说应该叫(“”)。 早在19世纪就被用来形容那种过度夸张的情感和戏剧性的作品。 昆德拉想说的是一种自我感动的激情和一种自我伟大的倾向。 20世纪80年代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翻译后,被中国译者翻译成媚俗,意思是取悦别人。
回到“媚俗”这个概念,昆德拉为何对这种倾向保持警惕? 因为他认识到,这种自我抬高和自我热情的倾向不仅会导致我们把意义强加给我们无意义的生活,而且会导致痛苦的消解。
举两个简单的例子,中国有句话叫忆苦思甜。 任何苦难的生活都是有意义的,并且在经历苦难后才可以被赋予意义。 这其实就是“克气”的一种体现。 第二种大家比较熟悉,军训,军训一开始你很想回家,但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你会发现一群被自己感动的人,他们哭了,他们想念教官,想念这军训生活。 而你感动不是因为军训对你来说真的有什么意义,而是因为你在这个集体里,你看到大家都哭了,你看到大家都哭了,你也感动了。 “媚俗”很容易赋予无意义以意义,容易感动,容易怀旧,进而消解历史的准确性,让一切对真相的质疑悬浮在空中。
事实上,昆德拉的作品是反浪漫主义的,是一种对崇高的消解。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90年代以后的中国文学作品都喜欢打着昆德拉的旗号,因为90年代中国文学的一个思潮是反崇高、反浪漫,比如王朔的作品,但他和昆德拉有很大不同,昆德拉更加理智反思和崇高,而王朔则更像一个大院子的孩子,有点痞子,有点傲慢。
正如学者、翻译家景凯旋所说:“有人读昆德拉,说他反对媚俗,但他本人就是媚俗。其实,这种误解是翻译造成的。昆德拉并不是反对世界,只是论世俗。”相反生活网资讯,他喜欢喧闹的世界。” 昆德拉认为,世俗的喧嚣很重要,人类的日常生活、个人的爱情,包括人们对幽默、笑声的渴望都很重要。因此,昆德拉的作品幽默、轻松、灵动,而不仅仅是照本宣科的政治宣言。作品在中国受欢迎,也是因为他击中了长期被政治言辞裹挟的人们尘封的心灵,让人们发现日常生活也是很珍贵的,那些宏大叙事无法覆盖的部分。过去,却有着更加生动的可能性。
因此,昆德拉作品的重要底色就是“幽默”和“反崇高”。 他反对的不是为善而牺牲的贵族,而是以贵族的名义剥夺自由和健全生活的伪贵族,包括历史上屡见不鲜的以建设乌托邦为名的杀戮。 昆德拉亲眼目睹了1930年代的乌克兰饥荒、1930年代至1940年代斯大林对前苏联知识分子的清洗、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背景是1960年代的捷克。 昆德拉亲眼目睹了“伪崇高”造成的真正邪恶,而他在东欧的遭遇也让他从一个共产主义者变成了一个怀疑论者,一个与集体热情格格不入的人,从而提炼了他小说的背景。
这就是他钦佩卡夫卡的原因。 他在《小说的艺术》中正是指出,卡夫卡的小说描写了现代人的困境,其中之一就是现代人无法独处,无法保护自己的私人空间。 面临侵权危险。 他写了:
“人们常说,卡夫卡的小说表达了一种对集体、对与人接触的非常强烈的渴望;失去了根的K.似乎只有一个目标:超越他不幸的孤独。而这样的解释不仅是是不是老生常谈了,某种意义上的还原,但也恰好是反过来理解的。
土地测量员K.根本不是在寻找与人的接触,为了他们的温暖,他不想像萨特笔下的俄瑞斯忒斯那样成为“人群中的一员”; 他不想被一个集体接受,而是被一个机构接受。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他必须放弃孤独。 这就是他的地狱: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一直有两个从城堡派来的助手。 他们看着他和弗里达第一次做爱,坐在咖啡馆的柜台上,从上面观看,从那一刻起,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床上。
不是不幸的孤独,而是被侵犯的孤独,这就是卡夫卡的强迫症! ”
值得一提的是,昆德拉曾经是一名共产主义者。 16岁时,他满怀热情地阅读了马克思的著作。 1948年,布拉格政变,捷克共产党在莫斯科的策划下上台。 昆德拉非常兴奋,他曾在《解放》中承认,而1948年左右我也歌颂了革命。 昆德拉在《世界报》的一篇文章中还表示,我对共产主义和斯特拉文斯基、毕加索和超现实主义同样着迷。 但布拉格之春和前苏联对东欧采取的一系列举措改变了昆德拉的看法。 从捷克共和国到法国,昆德拉本人也成为了国际难民。 反斯大林主义的意义,这或多或少是上帝给昆德拉开的一个玩笑,因为他一再强调文学不是政治麦克风,他的小说更高的意义在于美学,而不是政治。 一个作家不能只与一个政党作斗争,一部深刻的文学作品不仅仅是一份政治宣言。
昆德拉的一生中,其实有三件事违背了他的意愿。 第一个是他曾经是共产党员,但是被共产党开除。 二是他其实热爱自己的祖国和祖国,却不得不长期流亡海外生活。 第三是他非常希望被当作一个作家来对待,用审美价值来解读他的作品。 但他的书在西方出版后,很长一段时间,政治都是解读他文学作品的第一标杆。
昆德拉写过很多小说,处女作《笑话》和代表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我最喜欢的两本。 《笑话》写的是命运对小个子路德维克的捉弄。 以悲喜剧的方式呈现了一代文艺青年的愤世嫉俗处境,以及一代人的爱情如何被荒诞塑造。 昆德拉用这本复调小说向赫尔曼·布洛赫和卡夫卡致敬,这部小说表面上在三天内展开,事件几乎按小时讲述。 但在线性的叙述中,作者却不断穿插着对过去的记忆。
书中的主人公路德威克其实是一个虚无主义者。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幻灭之后,他很难相信某种理想。 与他相反,埃琳娜是一个存在主义者,她追求热烈的感情,她总是为了爱情的激情和真诚而飞向火焰。 她不知道路德维克对她的诱惑纯粹是出于报复,而路德维克后来也意识到艾琳娜已经陷入了一段停滞不前的关系。 命运同时捉弄了两个人,爱情的幻灭告一段落。 这不是破坏,而是一个笑话。 正是艾琳娜,本来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在羞耻和可笑中被严重腹泻压垮了。 埃琳娜自杀失败的那段堪称小说的标题——悲剧的结局是一个笑话,所有的崇高和浪漫都沦为荒诞。 昆德拉无意陷入伤痕文学或指控小说的陈词滥调,他怀念的是披头士乐队的格雷戈里。
昆德拉擅长描写色情和幽默。 对于《笑话》,昆德拉曾说过:“这是一部探讨人类价值观脆弱性的小说,而不是一部想要揭露某种政治制度的小说。小说家的野心比针对某种转瞬即逝的政治制度更雄心勃勃一点。”系统。”
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昆德拉更进一步。 他想探讨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当上帝死了、信仰丧失时,我们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首先要区别的是,昆德拉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一个绝对可怕的环境,相反,它正处于前苏联赫鲁晓夫批判斯大林主义、捷克等东欧国家正处于解冻时期、崇尚人道主义的时期。 社会主义历史氛围。 在西化的影响下,捷克知识分子不仅面临着利维坦的威胁,而且面临着人们拥抱有限的自由却不知如何驾驭的处境。 如何处理虚无主义问题。 这种虚无主义是现代主义的产物。 人们处于一个个人解放欲望的环境中,却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么多的诱惑和选择。 面临哪些严峻挑战? 是信仰的挑战,是宗教的挑战,是国家的挑战,什么是光明的挑战? 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荒野般的处境,如何面对我的孤独,我的个体欲望,我的生命没有意义的虚无处境,轻重都存在于主角的迷茫之中。小说在昆德拉的叙述中,是一种如天鹅绒般轻盈的质感,包裹着我们的生活。 它实际上是现代性的产物,是人类的产物。 失去信心后不知何去何从的困境。
从某种意义上说,昆德拉与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在苏联解体之前,中国人长期受到前苏联的影响,昆德拉的祖国也笼罩在苏联的阴影之下。 昆德拉面临的问题与中国知识分子面临的问题有很多相似之处。 当我们阅读英国和法国伟大作家的作品时,我们常常感到一层分离,但如果我们阅读前苏联或东欧作家的作品,我们常常感到同情。 昆德拉之所以能在中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或许也与这方面有关。 他和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他的作品里有很深的社会主义幽灵。
其实昆德拉在《笑与忘》中还提到了另一个词,叫做“()”。 这是一个捷克语单词,根据昆德拉的解释,它描述的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悲惨处境后的自我折磨的状态”。 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一个人感到幻灭或意识到自己也是悲剧的共犯之后。 他无法改变现实,因此愤怒和绝望演变成对自己的虐待或对同伴的伤害。 昆德拉的小说《搭便车的游戏》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其实都存在的情况。 而中国读者熟知的电影《夏日灿烂》的结局,也并非利土西特的表现。
现在回想起来,昆德拉是一位洞察权力机制和人类黑暗灵魂的作家。 在描述专制社会下层阶级心态的作家中,昆德拉是一位非常准确的一位。 女性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但昆德拉的小说也有明显的局限性。 就我个人而言,昆德拉过于聪明和聪明的语气使得小说有时过于具体和有目的。 昆德拉很聪明,但这种聪明很容易失去留白的美感。 这或许是他与卡夫卡的本质区别。 如果说卡夫卡的写作将走向混乱,那么昆德拉的写作将呈现出一颗璀璨的水晶,成为崇高价值崩溃后在迷雾中竖起的标杆。 但无论如何,在当下重读昆德拉仍然会有一种现实感,这说明他的作品并没有过时,相反,仍然与我们所处的处境密切相关。
当我们读昆德拉时,我们读的不是过去,而是我们所处的当下。归根结底,昆德拉作品的启示不是为了对抗媚俗,而是为了捍卫世俗世界,捍卫混乱和纯真,自由和在世界上开玩笑的权利。 毕竟,混乱意味着生机,真正值得我们警惕的不是混乱,而是扼杀混乱的无形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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