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孔乙己有句名言：“偷书不是偷”。 用“偷”代替“偷”固然无助于掩盖“偷”的法律事实，但对于孔乙己来说，确实有道德内涵——他希望保住一个学者的面子。
南阳迷笛音乐节的农民偷了乐迷的财物，但当地农民有解释，称他们认为别人不想要，所以他们是“拿”而不是“偷”。 这种说辞当然无助于改变盗窃的法律事实，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具有道德价值——他们希望挽回正常人的面子。
南阳迷笛音乐节盗窃的主要场所是音乐节现场和乐迷露营区/图源：@midi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中国很多普通人的行为逻辑与一百年前的孔乙己并没有根本的区别。 他们需要遵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正式规范。 但他们在特定情况下也会有自己的一套非正式的行为道德，“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遵守法律和“面子”并不矛盾。
当法律失效的时候，少数人就会做出违法、无耻的事情。 只要非正式规范不受到监管，甚至不被默许，越轨行为就会被纵容。
很多时候，法律虽然不够，但当地的非正式规范足够有力，正义深入人心。 少数人的越轨行为将受到极大的抑制，他们也将成为当地社会的边缘人。
在正常社会中，总是存在三类人：积极的、消极的和中间的。 “路上见不平就喊”是指弘扬正义的积极分子； “浑水摸鱼”是指破坏社会秩序的消极因素。 中间分子是沉默的大多数，能赚到钱，就“浑水摸鱼”；能赚到钱，就“浑水摸鱼”； 当他们受到正能量的启发时，他们也会挺身而出。
《县委大院》剧照
今天的中国农村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人们普遍还是想保住面子，但面子所依赖的伦理社会已经支离破碎。 这其中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地方面孔的拟人化符号很难存在，“路上见不平就尖叫”往往是不恰当的。
当人们看到“熟人”违反规则时，就不太可能“诽谤”他们。 如果他们能拨打110，就被认为是公正的。
道德社会无法生存，应该被法治社会所取代。 但客观情况是，法律的实施也会遵循投入产出规律。 城市是一个人口密度比较高的社会，也可以说是一个拥挤的社会，随时都可能产生冲突。 但这也给法律的实施带来了规模效应，法律投入的效率也比较高。
农村社会则恰恰相反。 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社会。 在人口空心化的背景下，日常冲突大大减少，人们甚至不能吵架。 客观地讲，老百姓对法治是漠不关心的。
《暗黑一族》剧照
目前，农村的留守人口基本都是老年人。 他们的社会化过程是在伦理社会中完成的，他们对法制社会的认识没有质量。 因此，一旦出现法律的漏洞可钻，优势可乘，道德问题需要集体从众解决，一些人就会凭本能行事。
例如，对于拥有“意外”财富或外人财富，受害者是外人。 他们很难在当地社会制造舆论，道德约束也很有限。 那个时候，这个地方往往是“法外之地”。 “地方”，一旦有人看到好处并采取行动，人们很可能会从众。
事实上，在很多地方，当地民众以地方保护主义的名义，抢夺被掀翻的公路物资、偷窃外国承包商的农作物、侵犯外国企业的权益。 因此，根据少数人的越轨行为来否定一个地方的民众素质，进而启动区域性的黑人模式，既不符合事实，也不符合道德。
与南阳迷笛音乐节的“偷窃”事件类似，需要反思的不是当地民众，而是作为活动主办方的当地政府。 当然，其组织活动也存在技术漏洞。 例如，在乐迷完全疏散之前，场地的监管就被解除了。 再比如，他们没想到短视频平台上少数人散布的谣言会引发真正的问题。
迷笛官方微博10月5日发布重要公告
但最值得反思的或许还是当地党委、政府的群众工作。 据称，本次活动志愿者人数超过4万。 按照南阳市一个区的人口规模来看，社会动员的规模并不小。 但这些志愿者是谁？ 他们可能是党员、政府干部、各界热心人士，但他们显然不是最普通的老百姓，是对摇滚音乐一无所知的农民。
非常遗憾的是，面对这场全区共同努力举办的盛会，活动场地周边村庄的普通百姓却成了“看客”。 他们是“观众”。 不管这个活动办得如何好，无论当地政府和志愿者觉得它有多么有意义，它都与普通老百姓无关。 迷笛音乐节是一项群众性活动，摇滚精神还包括自发性、自觉性、独立意识。 乐迷有这些意识，但当地人作为东道主却没有机会、也没有主动参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一事件并不令人意外。
志愿者本应是普通民众中的积极分子，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具有机构地位或自视为精英的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来自群众，当然也没有走向群众。 因此，他们很难在一个自然的过程中团结中间要素并抵制负面行为。
兴奋属于别人/来源：@midi
在笔者看来，诸如“开启民智”、“教育群众”之类的说教其实毫无意义。 真正有意义的是让普通人成为这个社会的主人。 说白了，如果你在别人家门前举办公共活动，把他们当作看客生活网资讯，就不要怪别人不合作。 我们要讲公共道德、讲法治，但如果不能和人们的日常面孔结合起来，这些大词就会显得苍白无比。
试想，如果普通村民觉得迷笛音乐节的举办是自己的荣耀，走出去就感到自豪，他们会“拿”乐迷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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