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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化的后现代”——对东浩纪的一种精神分析批评(御宅 消费)歇斯底里什么意思是个什么样子的,

编辑:财经网      来源:财经网     

2023-09-12 03:53:51 

 

《动物化的后现代》这本书提出了两个被后来的御宅津津乐道的概念,“数据库”和“动物化”。但其中挪用科耶夫的欲望理论而提出的“动物化”概念对ACG文化的现实缺乏阐释能力,远不如“数据库”概念出彩。东浩纪是如何理解动物化的:

什么是动物化?科耶夫在《黑格尔导读》中用独特的方法对人类与动物的差别下了定义。关鍵就在于欲望与需求的差别。科耶夫认为,人类拥有欲望,相对的动物只有需求。所谓的“需求”,意味着针对特定对象,单纯的渴望与其之关系可以被满足。例如感到肚子饿的动物,只要吃下食物就能完全满足。从欠缺到满足这个线路便是需求的特征,人类的生活有很多时候是为了需求而做出行动。

正确来说,科耶夫使用的是“人类的欲望”以及“动物的欲望”这两种体现不外,由于之间区別相当繁杂,本文中故意用了其他说法。使用的是拉冈派的精神分析术语。拉冈派认为,“欲望”(désire)一词仅适用于人类的欲望。而科耶夫所谓“动物的欲望”则使用“需求”(besoin)这种说法来称谓不外,人类还拥有其他渴望,那就是“欲望”。欲望和需求差别,即使接受了渴求对象的给予,欠缺被满足了也不会消失。这种渴望的例子,从科耶夫开始,许多受到他影响的法国思想家特別喜欢举出的,便是男性对女性的性欲。男性对女性的欲望,即使得到对方的身体也不会结束,反而会更加膨脹(他们如此记述)。这种性的欲望,並不但是生理上绝顶的满足那么单纯,因为其中还包罗对他者的欲望感到渴求那种复杂的结构。简单来说,男性得到女性以后,会希望这个事实被他者渴望(希望被忌妒),同时对于他者所渴望的对象,也想要得得手(嫉妒),因此欲望永远不会被结束。人类和动物之所以差别,在于能夠拥有自我意识、並创造社会关系;正是因为这种间接主体欲望的存在。动物的需求沒有他者也能被满足,人类的欲望本质上却需要他者——在此虽无法详述,其实当中的差別,就是从黑格尔到拉冈的现代哲学与思想的基干,也是最大的前提,而科耶夫所遵循的是同一条路。

因此这里所谓的“成为动物”,意味着间接主体结构的消失,每个人“欠缺—满足”的线路封闭的状态到了来。被科耶夫称之为“动物”的,是战后美国式的消费社会,在这个脉络上,我们可以清楚知道此用语不但只凭印象,其中还包罗了犀利的洞察。

东浩纪注意到了“欲望”概念在黑格尔-科耶夫-拉康之间的一系列传承关系,但他的没注意到的是,拉康对于科耶夫的挪用带有相当原创性而部门背离了科耶夫的使用方法。东浩纪继续站在科耶夫的视点而对拉康做出了一定误解。正是这种误解,使东浩纪与拉康理论中的历史唯物主义潜能失之交臂,而这正是拉康本人在70年代通过“四种话语”而不停阐释的理论重心。

拉康的欲望理论,并不是像东浩纪所提及的那样简单地由人的欲望与动物的需求这二元构成,而是需求(besoin)——要求(demande)——欲望(désire)的三元组。要求,那个掌握欲望扭结的逻辑起始点,恰恰被东浩纪忽视掉了。

拉康对欲望的最佳阐释,“人的欲望是他者的欲望”,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人的欲望永远是外在于与主体的语言作用于主体所产生的效果。这种解释不能被置换为“人的欲望是被语言所结构的”,因为被语言所直接结构的对象不是欲望而是要求。人类通过外在客体实现满足的过程之所以差别于动物,关键不但仅在于建立起了主体间性,更在于通过言说活动而建立起了主体间性。人类的要求是通过语言而表述的要求,因此人的要求一定被限制在了语言能指秩序的框架之中。但正如德里达通过“延异(differánce)”这个概念所说明的那样,要求的能指并没有直接指向满足的所指,而是在不段指向下一个所指的转喻关系中被无限期地延宕。于是借助语言表述的要求永远是不能实现满足的要求,这一僵局制造了两个结果:首先,是能指链回溯性地产生了表征着原初满足的主人能指/需求,它只是作为阻止能指链恶的无穷大的空洞逻辑形式;其次,是产生了主人能指/需求与平庸能指/要求之间的差值——对象a/欲望,它在逻辑上包管了主人能指/原初需求的完整性。

引用拉康在《文选》中的话说:

通过一个不是简单的否定之否定的逆转,纯粹丧失的力量从一种湮灭的残余中浮现出来,对于要求的无条件性,欲望以“绝对的”条件取而代之,这个条件事实上可以解决爱的证明与需要之满足相悖的要素。这就是为什么说欲望既非对满足的渴望,亦非对爱的要求,而是从后者减去前者所得的差,是它们分裂的现象自己

欲望的简易公式就是:欲望=需求-要求。只不外其中逻辑上优先存在的是要求,需求是对要求内在匮乏性的反射性赔偿,欲望则是补足要求之匮乏的无处寻觅的剩余物。因此主体作为欲望的主体就是个被语言阉割的剩余物,在这个层面上才可以理解为什么对于拉康派来说,“人渣”是一种如假包换的赞美——那是在说你是货真价实的“人之为人”。

短暂地从拉康的欲望理论移开视线,重新回到《动物化的后现代》上来,东浩纪将主体间性结构的消失与欲望的消弭指认为消费社会的特征。但在此他忽略了对“消费社会”的政治经济学审视,消费社会之所以成为了战后发达资本主义所共同选择的社会模式,就在于其通过消费挥霍了大量的生产过剩,包管了资本通过不停扩大生产而积累利润实现连续发展,而不是在消费不敷的经济危机中自我瓦解。在消费社会中对消费品的购买和使用,绝不等同于科耶夫所谓“最后的人”对劳动产物游戏性地自由使用,而是带有这不可忽视的的强制性。东浩纪的“动物化”理论无法解释为什么御宅文化作为一种消费文化,在欲望消弭的前提下,仍要保持源源不停的再生产,不能解释为什么现代性的宏大叙事不能满足御宅动物化的需求而偏偏要转型为“大型非叙事”的数据库模式。

此时再去审视拉康的欲望理论,难道东浩纪所无法回答的御宅文化的政治经济学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欲望的客体成因——对象a的表示逾越了可被表述的要求的,代表着原初满足的需求。主体在对对象a的追逐中制造了一连串的平庸能指/要求,而平庸能指之所以是平庸的,就因为它比起需求总是欠损的,不敷好的。这就促使主体进入歇斯底里症状,更多地制造平庸能指/要求以期能够满足欲望,但欲望之所以是欲望就在于其永远无法被满足,对象a只是能指匮乏这一事实自己的实证化,主人能指/需求永远地无法真正地指向原初满足,它就仿佛是“有无限个房间的旅馆”,最终只能是一个被众多平庸能指所充盈却不能布满的空能指。但正是追逐欲望的不竭驱力,动员了资本主义社会中源源不竭的消费、利润、资本积累与再生产。“伪德勒兹”式的后现代社会恰恰不是动物化的,而是名义上解除了一切对欲望禁忌并欢庆“主体获得无限流动性”;是令人精疲力竭的强制享乐;是贵族审美的平民化;是待价而沽的身份政治;是建立在景观堆积上的“与众差别”;是通过富有品味(固然也不自制)的消费品自由构建主体性的“自我技术”。总而言之,在御宅族所身处的后现代,欲望不是消弭了,而是在资本运作的锅炉中猛烈地发作了。

御宅希望通过不停地消费来满足欲望,却只能面临欲望的无限与消费的无限。因此只要仍然将御宅文化视作一种消费文化,欲望的维度就不能真正地在御宅族身上消弭,因为那是不停消费的动力所在。而同时大叙事也一定凋零并让位于“大型非叙事”,因为后者具备着前者所不具备的开放性,并随时准备好生产一系列新的要求以对欲望进行消费主义的替代性满足。御宅并不是动物,他们是“人渣”,是主体,是极尽纵欲之能事却不得极乐的主体,是歇斯底里主体,于是对于一部探讨御宅文化的著作来说,最合适的标题固然不是《动物化的后现代》,而是《歇斯底里化的后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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