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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非典型生活01(我的非正常生活)非典型的o生活 南枝51格格,

编辑:品牌网      来源:品牌网     

2023-08-29 14:17:01 

 

一、走过废墟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摸鱼儿·雁丘词》(元好问)

2022年4月1日,今天是我的结婚祭念日。结婚,是在八年前的4月1日;祭,三年两个月零十三天。

有很多事情我们其时是无法面对的,但只要还活着,时间的魔力就无从抗拒,再尖锐的疼痛经过时间之河日复一日的打磨,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钝。如今,我终于可以平静地回忆起那时的一切。

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火化不能直接将一个人烧成灰烬。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酷寒身体经过烈焰焚化之后,并不是酿成骨灰盒里的骨灰,而只是酿成了一具焦黑的骨架。当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开始碾压他的腿骨时,我发出了一声惊叫——但也许并没有真的叫作声,因为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似乎并没有回头看我或是稍加迟疑,而是连贯地、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看着他的腿骨在一个弧形金属器具的碾压下酿成齑粉,我感觉自己的腿痛入骨髓,而且这种奇怪的疼痛后来竟然连续了整整一个星期。经过这道程序,他的遗体才成为我曾见过的骨灰的样子。多年前,我经历过外祖父母的亡故,但那两次都没有目睹火化的整个流程。

最终的离别太过突然。一大早,他还精神奕奕地出发去打羽毛球,我吃过早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冲了一杯咖啡坐在窗前。想着孩子在学校,他打完球去看老妈,我独自一人可以只吃零食不做饭,于是就有了一种放假般的轻松感。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那端有人哭着说他在球场猝死。

回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那天我开着一辆新能源车一路狂飙,什么公交车道、应急车道都不管掉臂、横冲直撞,可途中不光失事故后来也没有接到一张罚单,而且车子停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才耗干了最后一丝电能。

等我跑到急诊室,医生已经放弃了抢救,因为心源性猝死是真正的“秒杀”,远远快过我飙车的速度。

最后一次,我恒久地抚摸他的臂膀,熟悉的二头肌依旧紧实而富于弹性,只是已不再温暖,即便医院里暖气很足。

后来的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亲人陪在身边,我不得不对各人絮絮叨叨的慰藉做出反应;朋友纷纷上门吊唁,我礼貌周全地端茶倒水迎来送往;遗体告别式上,他身着不合体的西装,殡仪馆代拟的告别辞狗屁不通……整个过程既像是一出戏剧,又像是一场怪诞的梦。

直到喧嚣归于寂静,真正的伤心才如潮流般一浪浪袭来。

涨潮的时间往往是在凌晨两三点钟。最寂静的夜里,我总是忽然醒来睡意全消,然后一遍遍翻看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视频,翻看我们的朋友圈。有人说“秀恩爱死得快”,我却忘记了“死”字还有这样一种最基本的可能。数一数,在一起的时间不外六年,倘若多上一年,会不会因为“七年之痒”而少一些眷恋?

白昼,我出门购物、买药,或是去银行以及保险公司料理他的后事,基本上体现如常。但约莫四个月的时间里,我都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中,哪怕置身繁华的街道或嘈杂的超市。

能带来慰藉的,是佛经里的四个字“成住坏空”。我不是佛教徒而是科幻迷,所以早在少年时代就明白整个人类文明或许都只是宇宙永恒黑暗中电光火石的一闪。但“明白”不即是真正从内心接受,理智上的认知无法资助我直接跨越伤心的泥沼。

他离开的时候是在隆冬,早春时节我去了厦门,希望通过旅行排遣沉郁。在曾厝垵,我对姜母鸭食不知味默默垂泪;在深夜的海边,我迎着料峭东风荒腔走板地歌唱,让泪水恣意流淌;在酒店房间,我喉痛发烧,用鸡尾酒送服感冒药后昏睡过去……最后,一双不合脚的新鞋拯救了我,穿着它绕鼓浪屿环岛跑步一圈后,满脚的水泡和紫黑的脚指甲缓解了心里的疼痛。

真正开始好转是五一前夕的第二次旅行。雨后初晴的嵩山三皇寨雾气升腾,一簇簇指向天空的书页岩如利刃般在蓝天与雾霭里若隐若现,野桃花、野杏花在幽谷中绽放……暖阳与清风终于再度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虽然他不在了,但可爱的地球还在,暂时没有经历核爆或者降维打击。

我找回了自己,找回了活着的乐趣。我早知道生活本无意义,你赋予了它怎样的意义,它就有了怎样的意义。

寻找乐趣,让自己舒适,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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