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代县矿工死亡隐瞒事件调查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刘向南
发表于2023年7月3日《中国新闻周刊》杂志第1098期
现在去山西代县京城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京城铁矿）矿区并不容易。
精城铁矿位于代县东北30多公里的山区，车程约一个小时。 2022年9月1日发生导致3人死亡的山体滑坡事故后，精城铁矿和县内其他铁矿一直处于停产整顿状态。 进入精城铁矿有一个检查站。 未经许可，外来车辆不得进入。 2023年6月中旬，《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绕道进入精城铁矿。
简陋的彩钢车间里除了几个警卫外，已经空无一人。 矿区空地上停着十几台大型矿机，巨大轮胎上包裹的防滑铁链早已锈迹斑斑。 矿洞也被密封。 令人震惊的是，京城铁矿及周边其他几个铁矿的山体在经历大规模山体滑坡后，多处塌陷。 黄褐色的岩壁和岩壁边缘掉落堆积的碎石，就像青色的山峦。 到处都是巨大的伤痕。
日前，《中国新闻周刊》接到报道，从开始开采到2022年“9.1”山体滑坡事故发生，除了“9.1”山体滑坡事故中隐瞒死亡的3人外，还有共有30多人。 京城铁矿一名矿工因安全生产事故死亡被漏报。
近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奔赴山西、陕西、重庆等地，先后走访了共计20个村庄，对报道涉及的隐瞒事件进行了调查核实。 调查发现，2007年至2022年“9月1日”滑坡事故发生期间，景城铁矿隐瞒了多起采矿事故，涉及至少17名矿工。 其中，仅在“9.1”山体滑坡事故发生前两个月，至少有3名矿工死亡被隐瞒。
正在进行停产整顿的京城铁矿一角。摄影/记者刘向南
“9.1”山体滑坡事故：意外曝光
曝光的2022年“9.1”山体滑坡事故是一起事故。
事故发生在2022年9月1日凌晨5点左右。精城铁矿一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滑坡事故发生在矿区山谷的一处平地上，矿区新选矿区工厂刚刚建成。 选矿厂旁边有一个装车平台。 塌陷区域就位于这个平台之上，塌陷的速度非常快，“轻轻一按，就塌陷了”。
山体滑坡形成一个深30至40米、直径60至70米的大坑。 四辆运输车和正在装载的三名司机被埋葬。 上述工作人员回忆说，还有一名司机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那个人已经死了。 当滑梯崩塌时，他的车也掉进去了，但在坠落过程中，一块大石头撞到了他的车，车子停了一会儿。 ”抽烟或小便，但碰巧不在车上。
被撞死的三名司机是同乡，均来自山西省五台县。 据知情人士透露，山体滑坡事故发生后，精城铁矿原本打算按照此前事故的处理方式——隐瞒、不报告。 家属拨打了忻州市市长热线，他们在电话中表示已有数十人死亡，而且这已经不是事发的第一幕了，把对方吓坏了。 不到三个小时，政府人员就赶到了现场。” 。
“9.1”山体滑坡事故由此曝光。 随后，当地相关部门组织紧急救援。 截至当年9月13日，经过11天的救援，滑梯坑内搜救出3名失联人员，但均已无生命体征。 忻州市政府成立事故调查组展开调查。 山西省安全生产委员会决定对事故进行挂牌督办。
2022年10月31日，京城矿业董事长王栋梁、矿长韩振宇被捕。 同年11月和12月，该矿安全经理和一名班组长也被逮捕。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该案由忻州市公安局侦查，后由五台县检察院侦查起诉，现已向五台县法院提起公诉。 四名被告人涉嫌犯罪，其中一项罪名是“上下串通，隐瞒不报山体滑坡事故”。
2021年6月10日，代县大红材矿业有限公司非法开采，引发洪水事故，造成13名工人死亡。 事故发生后，山西有关部门发文要求代县全县铁矿停工停建进行整顿。 京城铁矿“9.1”滑坡事故发生在代县铁矿整治期间。 此后，代县整个铁矿持续停产整顿。 6月25日，《中国新闻周刊》从当地知情人士处获悉，山西省安全生产委员会要求代县有关部门就“6.10”事故后的整改工作形成报告，并由6月28日向委员会报告。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京城铁矿“9.1”滑坡事故几乎被成功掩盖。 “如果家属不闹的话，每个死者都会给予一大笔赔偿。” 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已与遇难者家属协商，“两个人准备同意，一个人不同意，我一说就给市长热线打了电话。”
山体滑坡事故曝光后，京城矿业与遇难者家属最终达成协议，三名遇难者家属共获得850万元赔偿。
不到十天内发生两起事故
2022年8月8日——代县铁矿因“6.10”透水事故整改期间，距离京城铁矿“9.1”滑坡事故不到一个月——来自陕西省安康市镇平县 王正平红石镇前山村二组一名矿工在京城铁矿遭遇矿难身亡。
镇平县属于陕西南部，距代县1000多公里。 前山村位于镇平县城以北40多公里的山区。 6月13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来到前山村。 据村民介绍，王正平出生于1966年，是兄弟四人中的老大。 包括王正平兄弟在内，村里不少村民都到外地当过矿工，主要是在河北武安、山西代县的铁矿。 王正平后来结婚，搬到了距前山村10多公里的牛头田乡前进村。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联系上王正平的恋人李嘉欣。 李嘉欣说，王正平的事情发生在2022年8月8日，当时他已经在京城铁矿工作了几个月。 事故发生后，李嘉欣和几位亲属前往代县处理后事。 她回忆说，赔偿问题是煤矿工作人员与政府协商解决的，政府没有人出面。 “政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正平出事时，他的同事夏全正陪着他。 夏泉回忆，当天中午，夏泉、王正平和一名主管在矿井内焊接风管，不小心将风管烧毁。 当时，三人都站着，王正平正对着风道，距离夏权等人有一两尺的距离。 “当风管爆炸时，他会被炸出几英尺远。” 夏权和值班的工人也被炸飞了，所幸没有受伤。
“三四根风管连在一起，一下子就被吹穿了，压力太大了。” 夏权回忆起来，王正平一定是被炸到了石墙上，然后就摔倒了。 夏权给他打电话，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当时就死了。”
夏泉比王正平小10岁。 他和王正平以及王二弟、三弟一起工作多年。 他们主要从事铁矿石工作。 王正平的三弟王正干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曾在河北、山西五台铁矿工作过，曾在京城铁矿工作过一年多。 就在家里，我也没出远门。 夏泉说，王正平出事后，他就不再在京城铁矿工作，回到家中。 不久前，夏泉再次外出，这次是在内蒙古的一个铁矿工作。
王正平去世后，景城铁矿向王家支付了170万元赔偿金。 “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大的。” 夏权说道：“应该是因为今年矿井死亡人数已经‘超标’了，所以会多给一些钱。”
对于这一说法，代县一位业内人士解释道：“这就像当地的一个潜规则，比如死两三个人，‘没什么大问题’，‘正常’。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号，若有人发现，将追究其责任。” 不过，当地一些业内人士表示：“一般情况下，别说‘过分’，死一个人就大事了。”
无论是夏泉还是王正平的家人，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王正平出事的前几天，景城铁矿又发生了一起安全事故，造成两人死亡。 两名死者之一为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红山镇石室村吴鹏。 石石村位于安康市以西50多公里处。 6月11日下午，《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在石石村了解到，吴鹏出生于1975年，去京城铁矿之前，他在广东工作了几年，后来回到安康开出租车两年了。 。 他有两个孩子。 出事前，女儿即将上大学，他们家在安康市买了一套房子。 后来，吴鹏为了赚更多的钱，又因为亲戚朋友都在景城铁矿工作，就去了景城铁矿。
在矿井里，吴鹏是一名炮工，在矿井里放炮。 这是一项高风险的工作。 据一位曾经在京城铁矿工作过的人士介绍，京城铁矿矿井众多，有好几个深达数千米的平坑。 工作面。”采矿作业期间，山洞里每天都会放炮，“一放炮，地动山摇，声音很大。”
对于事故发生的过程，吴鹏的叔叔吴波说：“矿顶塌陷了，我们在清理险情的时候，一块矿石掉下来，把他们俩都炸死了。” 据吴波回忆，事故应该发生在2022年8月1日早上八九点钟，这一天也是吴鹏女儿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吴鹏出事后，吴波全权负责与矿方协商赔偿事宜。 2022年8月1日接到吴鹏出事的电话后，吴波与几位亲属当天下午就出发前往代县。 “我们私下里做的，”吴波回忆道。 “来来回回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谈了三次，一次半个小时，矿里一个经理跟我们谈，反正是私事，人死了，赔偿多少。” 足以满足我们的要求了。”
协商结果是，景城铁矿赔偿吴家150万元。 吴鹏的遗体在代县火化后，家人将其骨灰带回安康。 来回费用由矿山承担。
至于与吴鹏同一天出事的工人，吴波只知道他是陕西商洛人。 一个也是私人的，如果是公共的，矿场一两年内都无法开工。”
一位知情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与吴鹏同日死亡的矿工名叫王乔，1988年出生，陕西省商洛市镇安县人。 但对于这一消息，《中国新闻周刊》无法证实。
吴仁森的家乡是重庆市巫山县庙宇镇银矿村。摄影/记者刘向南
工头黑手党案和三起隐瞒案
2023年6月上旬，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大竹园镇正义村举行了一场引人注目的葬礼。 被埋者是原京城铁矿承包商金福军。
金福军是正义村人，1967年出生。和很多同龄村民一样，他小学没毕业，不到20岁就离家谋生。 1990年前后，他来到河北武安，在煤矿工作。 2003年，他被武安人叫到山西代县。 当时，武安人在代县买了一个名叫福祥的铁矿，想承包给金福军开采。 金福军来到了铁矿。 代县资源丰富。
到达代县后，金福军与浮祥铁矿签订采矿合同，并于2004年开始采矿。此后，他还承包了双阳、金台等铁矿的采矿业务，其中景城铁矿的承包采矿业务为最大的。 查询信息显示，京城铁矿由山西省偏关县人潘党人于2002年创办，2003年成立有限责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为潘党人之弟潘玉仁，股东包括潘党仁还有潘玉仁、潘双仁、杨帆、何瑞兰等。其中，潘双仁也是潘党仁的亲生兄弟。 公司矿区位于代县初一沟村界马鬃山两平方公里范围内。
景城铁矿开采之初，代县铁矿仍处于露天开采状态。 后来露天开采无法继续，只能进行洞穴开采。 由于掌握洞穴采矿技术的人不多，金福军就承包了。 景城铁矿采矿业务。金富君于2006年或2007年开始与景城铁矿签订巷道采矿合同。起初只有一个洞室，由金富君承包。 后来，随着采矿洞越来越多，京城铁矿将新开的洞承包给了另外两个来自陕南的人。 一名来自商洛市镇安县，另一名来自安康市岚皋县。
“在山西省代县和繁峙地区，几乎所有的采矿承包商都是像金福军这样的陕西人。” 代县一位业内人士表示。
在京城铁矿的几位承包工头中，金福军一直是承包规模最大的。 京城铁矿最多时约有30个矿洞，其中19个是金福军承包的。 一位曾在京城铁矿工作过的人士回忆，金福军工队伍规模约为500至600人，产量高的时候，一年可开采500万吨以上。
据了解，金福军承包铁矿石开采的模式是：将采矿业务从矿山承包出去后，将具体采矿事宜承包给其他小工头。 这些小工头被称为“洞主”，一个“洞主”至少承包一个矿场或几个矿场。 这些“洞主”大多是金福军的亲友。 金福军负责“洞主”的安置和管理，“洞主”手下的工人则由“洞主”亲自招募和管理。 这些工人大多是“洞主”的亲友。 一般情况下，一个“洞主”手下有十到二十名工人。
在这样的劳务承包模式下，金福军慢慢崛起，成为山西代县、陕西安康的知名工头。 来京城铁矿上班的矿工虽然来自世界各地，但大部分来自陕南，其中不少是来加入金府军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背景，《中国新闻周刊》收到的关于京城铁矿死矿工漏报的名单中，绝大多数死矿工都来自陕南山区。
金福军命运的转折发生在2019年，当年5月7日，他因涉嫌未报、谎报安全事故被山西忻州公安分局刑事拘留。 同年6月17日被捕。 2020年10月，忻州市新府区法院以不报、谎报安全事故罪对金福军等人作出刑事判决。 金福军等人不服，提起上诉。 2021年2月，忻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裁定，发回新府区法院再审。 新府区法院决定将此案与新府区检察院指控金福军等23名犯罪分子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合并审理。 2021年12月，新府区法院作出判决，判处金福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害罪、未报告罪、谎报罪等七项罪名。安全事故，决定入狱22年。 金福军等人不服，提起上诉。 2022年5月，忻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22年8月1日，金福军因病情恶化在山西省新康监狱去世。
从金福军案看，安全事故不报、谎报罪共涉及三起事件，其中两起发生在京城铁矿：与金福军同村的矿工侯东升、白学光，分别于2007年7月10日和2012年4月自杀。 3月21日，他在京城铁矿作业时被落石砸中身亡。 两人随后均被私下定罪。 侯家获得补偿25万元，白家获得补偿71万元。
判决书显示，对于两起事故，金福军曾辩称，他在承包代县铁矿石开采业务时生活网资讯，与铁矿石业主有过协议。 按照协议，他将向铁矿业主汇报，“不知道铁矿业主是否会向相关职能部门汇报或者备案”。 协议内容中的责任，有时他是大头，有时他是小头，并不是固定的。
金福军辩称，2015年之前，他与矿山签订的合同是，如果发生矿山事故，矿山承担40%，他承担60%，“洞主”不买单； 随后，他与矿方签订了一份合同，如果发生矿难，“洞主”承担哪个洞的矿难的60%，他承担40%。 2015年后，他与矿山签订的合同不再注明矿山事故责任比例，但每吨矿石额外给他1元钱，所有工伤事故均由他们自行处理。 金福军辩称，京城铁矿发生工伤事故和矿难后，他已向矿长和老板潘党人汇报。
潘党人作证称，2015年前后发生工伤事故或矿难的协议、合同没有发生变化，公司不负有责任，金福军负有责任； 金富君对于工伤和矿难的比例没有口头约定，但协议或合同中有内容表明公司以安全风险的形式每吨扣除金富君的采矿费用1元抵押贷款。 若发生事故或矿难，安全风险押金公司将返还金福君，如发生则正常扣除。
“金福军自承包我公司矿山业务以来，从未向我公司报告过工伤事故和矿难，所以每年我公司都会正常将预扣的安全风险押金返还给他。” 潘党人作证。
另一起事件发生在金富君承包双阳铁矿二号矿区采矿生产时。 2014年9月，代县持续降雨，双阳铁矿2号矿区生产间歇。 当年9月13日中午，矿区在生产作业中发生山体滑坡自然灾害，导致4名矿工被困在山洞内。 一位“洞主”向金福军汇报了其劳工队被困工人的情况后，金福军又向二矿区总经理王玉明汇报。 部门报告。
事故后续发展与京城铁矿“9.1”山体滑坡类似：2014年9月14日晚，死亡矿工的儿子赶到现场，向代县公安报案局。 当地相关部门随后赶到现场组织救援。 救援过程中，王玉明和矿长王福明均向事故调查组隐瞒了4名被困人员的事故真相，谎称只有1名矿工死亡。 王玉明、金福军筹集资金，并与遇难矿工家属协商赔偿事宜。 4名遇难矿工家属分别获得190万元、255万元、300万元、180万元赔偿。 同年10月29日，代县县政府批准救援指挥部请求，终止救援。
查询工商信息显示，2021年3月，忻州市新抚区金福军刑事案件审理过程中，代县京城矿业有限公司股东发生变更，潘党仁、潘玉仁、潘建富、何瑞兰、杨帆等五人退股后，宋根发、王苏东保留股份，并新增山西宝山矿业有限公司为股东。 公司出资比例为53.5%。
2021年7月，山西宝山矿业有限公司退出股份，新增杨学东为股东。 杨学东的出资比例为53.5%。
一年内至少隐瞒7名矿工死亡事件
红日村，隶属陕西省安康市岚皋县南宫山镇管辖，地处半山腰。 村民何思军建造的二层楼房，面朝山水，孤零零地矗立在小山角上。 何四军的小楼是和三弟何四雄的二层楼连建的。 何思雄的部分铺着米色瓷砖，何思君的部分则铺着裸露的水泥砂砖。 6月10日，一位村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何思军花了10万至20万元建造了这座楼。
陕西省安康市岚高县南宫山镇红日村遇难矿工何思军的家。摄影/记者刘向南
然而房子建成了，何思俊还没来得及搬进去就死在了一千公里外的景城铁矿矿井里。
何思俊出生于1976年，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四。 大哥何思成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何思军的事情发生在2018年1月20日，“矿里的人说是岩爆事故，他是被落石砸死的。” 何思军到京城矿业上班才一两个月。 此前，他也曾在矿山工作过，曾在辽宁、河北工作过。 矿难发生后，何家获得了120万元的赔偿。
何思军是《中国新闻周刊》收到的京城铁矿隐瞒矿工死亡事件的报道之一。 据《中国新闻周刊》调查核实，包括何思军在内，仅2018年，京城矿业矿井就至少有7名矿工死亡。 这些死亡事件都被隐瞒并以“私人”的方式解决。
2018年8月19日，陕西省商洛市镇安县庙沟镇石湾村的方英明和庙沟镇中坪村的宋学龙在京城铁矿事故中一起身亡。 事故发生时，同是庙沟镇人的钱航与两人同班。 钱航回忆，他们在京城铁矿干活时，都是早上六点钟进窑洞，下午三四点钟才下班。 已经是中午了，三人正在洞里钻。 钱航和宋学龙各拿着一台钻机，方英明则在做辅助工作。 当时，方英明正在帮宋学龙操作钻机。 突然一声巨响，钱航扭头一看，发现一块石头落下，砸中了宋雪龙和方英明。当时宋雪龙已经奄奄一息，方英明死在了去的路上。医院。
方英明出生于1979年，宋学龙出生于1965年。6月12日，方英明的弟弟方英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方英明在20世纪90年代就外出打工。 他比他弟弟小三、四岁。 2002年，他还曾在山西运城铁矿工作，当年脊椎受伤。 ，成为永久性残疾，此后再也没有旅行过很远的地方。 方英兵现在在家乡经营一家电机、家电维修店，已经营业十几年了。 方英兵说，方英明出事后，矿方私下协商，“没有让政府知道”。
宋雪龙有兄弟四人，他排行老大。 三哥宋学发说，宋学龙一直在矿井工作。 宋学发还曾到山西代县、后马干铁矿，甘肃天水、四川大渡河金矿工作过。 “在我们这里，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基本上都去过其他地方的铁矿。” 宋学发说，事故发生前，宋学龙已在代县打工几年，“一年收入5万至6万元”。
宋学龙去世后，宋学发带着几名亲戚赶赴山西。 不过，他们并没有去代县，而是去了大同。 “矿上让我们直接去大同。”宋学发回忆道。 “带我们来大同的目的是私下解决问题，政府并不知情。” 他们在大同待了5天，最终收到了116万元的赔偿。 方英明的亲戚被安排在代县。 据宋学发回忆，“他们比我哥多付了好几万”。
为何要将遇难矿工家属安排在距代县约150公里的大同市？ 据代县矿业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这是故意将家属分开，不让家属见面。 一座城市火化了受害者的遗体，以减少暴露风险。
人和车掉入300米深矿井
2018年夏天，重庆市巫山县庙宇镇印矿村的刘辉曾在精城铁矿待了两三个月。 这是一次她永远不会忘记的经历。 当时，她的丈夫吴仁森正在京城铁矿钻孔。
位于大山深处的银矿村距山西省代县约1200公里。 《中国新闻周刊》收到的关于京城铁矿隐瞒死亡矿工名单中，吴仁森是离家最远的死亡矿工。
京城铁矿一角，矿井入口被封锁。摄影/记者刘向南
据刘辉回忆，吴仁森于2018年10月2日去世。“在此之前，我们每天都有联系。当年10月1日有过联系，但2日没有联系。2日，他就在the shift. I him at eight or nine o'clock in the , but he didn't . By 3 At four o'clock in the on the same day, the mine me and said that had to Wu ." Liu Hui .
Wu was born in 1982. the , he had been in Iron Mine for one or two years. Liu Hui that in Iron Mine, Wu in mines in his . 。
When Wu was in Iron Mine, Liu Hui once in the mine for two or three . She to for about 40 days, and Wu had an . the of Iron Mine, Liu Hui's is: the mine is scary.
Wu is not very with the work of Iron Mine. There are two : it is too far away from home; it is very . , there can earn 15,600 or even 17,800 yuan a month. Wu to earn more money. Even his did not agree with him to do this, he still on in the mine.
On 3, 2018, she a call from the mine. On 4, Liu Hui and and drove for more than 20 hours to Dai . When Liu Hui saw her again, it was at the in Dai .
the of Wu 's at the mine, Liu Hui is not very clear until now, "the in the mine did not it ." Liu Hui told "China News " that in the mine told her that Wu was in the mine at that time. The holes were and the were . When for the line, the could not find him. It was later that he had been hit by a stone. "I don't know if he was the only one who had an at the time, or there were other ."
Liu Hui and his in Dai for a week, and the mine with them. "In the end it was ." Liu Hui said that after the was , she to her with her 's ashes.
Just a few days after Wu a , on 4, 2018, Liu Futao from , Town, , City, also a at Iron Mine—with and cars, they fell more than 300 In a deep mine.
Liu Futao was born in 1981. in Iron Mine, he once drove a truck for . In 2018, he a dump truck for 118,000 yuan in , , and drove it into the Iron Mine to "run ".
to the staff of Iron Mine, Iron Mine is mined in flat holes. Along the , from the of the to the top of the , holes are at . In order to the ore to be out of the mine, the mine is A of were , and these with flat holes at , and the of the with the flat holes at the foot of the used for ore. In this way, after the ore is mined in flat holes of , the flat hole, the ore is to the shaft by a , into the shaft, and then with at the of the shaft, and the layer for use. The ore is out of the mine the flat hole for .
come and go in each flat hole. Liu Futao is in . Liu is Liu Futao's , and he also ran this kind of in Iron Mine. On June 9, Liu told "China News " that in the mine of Iron Mine, the ore was by , and the for each truck was 140 yuan. , can pull more than a dozen cars."
On 4, 2018, when the dump truck by Liu Futao was ore into the shaft with a depth of more than 300 , he and the truck fell down all of a , and "he fell to his death on the spot." , the Liu more than 1 yuan in .
"After Liu Futao's , it was also . The didn't know. we it to the , the didn't it," a of Iron Mine. "If it was , the would be fined. for will cause great to the .”
(Xia Quan, Qian Hang, and Liu Hui are in this , and Zhao also to this )
: List of who the death of from Iron Mine in Dai , , by China News (17 )
Wang , a of , , died on 8, 2022;
Wu Peng, a of , , died on 1, 2022;
Wang , a of , , died in July 2020;
Fang , a of , , died on 19, 2018;
Song , a of , , died on 19, 2018;
Chen , from , , died on June 28, 2018;
Liu Futao, a of , , died on 4, 2018;
Wu , from , , died on 2, 2018;
Yang , a of , , died on 30, 2018;
He Sijun, a of , , died on 20, 2018;
Wang , a of , , died on May 16, 2017;
Chen , a of , , died on May 13, 2017;
Bai , a of , , died on April 21, 2012;
He , a of , , died on 21, 2009;
Xiao , a of , , died in 2008;
Hou , a of , , died on July 10, 2007;
Tian , a of , , died at an time.
"China News " Issue 24, 2023
: The of the of "China News " must be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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