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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女足世界杯:奖金差距无法体现女足所面临的结构性困境

编辑:生活网      来源:生活网      女足世界杯   足球   奥运会男足   世界杯   奥运女足

2023-07-28 14:04:32 

2023年女足世界杯正在进行,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女足世界杯,有32支球队参赛; 也是第一次由两个国家(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共同主办。 同时,这也是转播次数最多、奖金最高的女足世界杯——1.52亿美元,比上届3000万美元高出三倍,但仍难以与之相比去年卡塔尔男足世界杯的4.4亿美元。

奖金的差异并不能反映出女足面临的结构性困难:男女足球之间的工资差距巨大、赞助商较少以及比赛条件普遍较差。 然而,随着女足越来越受到关注,人们对女足的讨论还不够。 女足还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我介绍,随时很容易陷入“以男足为评价标准”的陷阱。 叙事陷阱中,充斥着“女足没有娱乐性”、“美食是原罪”等陈词滥调。

我们能在观看女足比赛时不被这样的叙事所胁迫吗?

这不仅是对女足世界杯的现场观察,也是作者结合自己参加其他运动项目的经历后提供的另一个视角:无论是观看比赛还是参与运动,参与本身就是构建的开始一个叙述。 它唯一的标准是你参与、你享受、你成为。

文|刘田

编辑|杨邵

01

她可以,也许我也可以尝试

7月20日,我在奥克兰伊甸园观看了女足世界杯开幕式和揭幕战。 东道主新西兰队对阵挪威队。

当天早上,奥克兰发生枪击事件。 因此,开幕式上,观众为两名枪击事件遇难者默哀半分钟。 比赛期间,新西兰国旗下半旗。

枪击事件造成的雾霾以及奥克兰冬季的持续阴雨似乎并没有浇灭人们前来观看比赛的热情。 42,000个座位几乎坐满。 进入会场的人群中,有不少拄着拐杖或坐轮椅的人,其中大部分是由家人和朋友陪同。 但与其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一家人或者几个朋友一起看比赛。 整个赛场对残疾人的关注是微妙而体贴的。 体育场内有直达各个区域的梯子,通往看台各个区域的通道是宽敞且缓坡。 他们不会因为特殊的身体特征而受到设施的区别对待。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体育场使用残疾人座位,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欢呼,并像其他人一样以体育场为背景与朋友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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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前,直播主将镜头切到了观众席上的几对女同性恋。 现场的摄影记者有男有女,但以女性居多。 本场比赛的裁判也全部是女性。

其实,女裁判出现在足球场上的历史并不算太久远。 1991年,在中国广州举行的首届女足世界杯季军赛上,女裁判首次亮相。 当时参赛球队只有12支,赛事有6名女裁判,但都是助理裁判。 直到第三名比赛才出现了全女性裁判组。 到1995年第二届女足世界杯,女裁判人数增加到14人,而男裁判人数减少到11人。而直到1999年在美国举行的第三届女足世界杯,终于开始有31名女裁判。全面接管女足世界杯全部52场比赛。

那么男足世界杯什么时候开始有女裁判呢? 答案是2022年。去年卡塔尔世界杯上,38岁的法国女子斯特担任德国对阵哥斯达黎加比赛的裁判。 这是男足世界杯92年历史上首次出现女裁判。

也许对女性来说最鼓舞人心的是,看到其他女性成为聚光灯下的女性榜样的力量:“她可以,也许我也可以尝试。”

比赛前热身

最终,新西兰“爆冷”1:0击败挪威。 这个结果让我和我的朋友们感到惊讶。 赛前,我们都猜测挪威会大概率获胜,因为新西兰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视足球的国家。 女足在世界上仅排名第26位(参加世界杯的球队有32支)。 相比之下,世界排名第12位、曾获得世界杯和奥运会冠军的挪威女足也算是一支足球强队。

比赛结果的不可预测性是竞技体育的魅力之一,但结果并不足以概括我对这场比赛的全部感受。 进球的那一刻,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可以让人超越一切理性,但人们的欢呼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进球带来了胜利,它还意味着更多:来自新西兰队的17号球员球队这个进球是新西兰足球历史上首次在世界杯上打进,无论男足还是女足。

赛后,新西兰队队长阿里·莱利在接受BBC采访时哭了。 她说:“我们一直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那就是鼓励当地和世界各地的女孩。我想今晚我们会做到的。一切皆有可能。” 35 岁的阿里·莱利 (Ali Riley) 参加过五届女足世界杯,但从未赢得过一场冠军。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她上场的那一刻,她并不像很多男足队长那样冷静和严厉。 她笑得很温暖、很灿烂,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输过一样。

02

她不是别人的影子,她有自己的名字

阿里·莱利今年已经35岁了,本场比赛的唯一进球已经是31岁了。 对于足球这项讲究速度、力量、对抗的运动来说,他们已经不再处于所谓的“黄金时代”。 在竞技体育领域,人们也习惯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的身体机能以及相应的成功概率。 即使是33岁以上的运动员也可以称为“老将”。

与男运动员相比,女运动员的“黄金时代”定义更为严厉。 在美国与越南的比赛中,国内一位男解说一直在强调“女子运动生涯短暂”、“女性产后很难重返赛场”。

与其说“女性产后很难重返赛场”,我更想知道她们如何面对分娩带来的“问题”。 事实上,本届女足世界杯,不少女球员在产后都选择重返赛场。

美国队8号朱莉·埃尔茨今年31岁。 去年8月,她生下了孩子。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作为主力参加了世界杯。 自从 2021 年东京奥运会内侧副韧带撕裂后,朱莉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比赛。 她产后第一次练习,是在儿子午睡时,她在自家后院练习。

本届世界杯之前,她在美国对阵爱尔兰女足的热身赛中替补出场30分钟。 这是她在受伤和分娩 611 天后首次露面。 这场比赛之前,人们质疑她能否适应高强度的比赛。 但她的出场效果很好,她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美国队,并在对阵越南队的比赛中以她不熟悉的中后卫位置踢满了整场比赛。

她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生完孩子后,她的生活重心不得不转移到儿子身上。 但对于一个注定要踢球的人来说,对踢球的渴望是无法隐藏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重回宫廷付出了多少代价。

电影《女子足球》

此外,足球仍然是一项充满碰撞和对抗的运动。 当我看到女运动员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尝试接球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很痛。

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一项研究表明,女性对疼痛的感知比男性更敏感——这不一定全是生物学和遗传的,但社会期望男性坚强、有男子气概; 但另一方面,麦吉尔大学的研究表明,女性对疼痛的耐受力更强,因为女性天生比男性更擅长忘记痛苦的记忆。

男女的生理结构和机制如此不同,但无论是足球训练模式还是评价标准,长期以来都以男性为衡量标准。 比如,媒体评论欧洲女足近年来发展迅速,就是因为她们向男足学习了技术。 “欧洲女足在身体碰撞和攻防转换方面越来越男性化。”

而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其他国家的女足运动员,无论性取向和身体气质如何,都留着长发,有的还化着浓妆。 然而,中国女足队员大多留着短发,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以男性为标准的产物——只有像男性一样的男性才有资格参加男性运动。

即便是中国女足运动员王霜,大家认可她球技的方式也是“中国女梅西”。

_欧洲女足杯_金游世界输赢大不大

她不是别人的影子,她有自己的名字。

03

女性想要在职业体育中分一杯羹,

要打破多少天花板?

为了能够踢球,女性在个人、身体和技术上付出了很多努力。 但在制度层面,女子足球乃至整个体育领域的发展仍然充满困难。

所有体育赛事中,足球男女收入差距最大,这不仅仅体现在世界杯的奖金上(今年女足世界杯奖金为1.52亿美元,相比上届大幅增长)之前的3000万美元,但这与去年卡塔尔男足世界杯的4.4亿美元奖金相比还是很难比较),而且也体现在日薪上。 许多女足球明星都曾为与男足球队同工同酬而奋斗。 有的因待遇问题与足协发生争执,有的因抗议足协对女足的不公平待遇而五年拒绝代表国家队参赛。

去年,美国足协和美国女子国家足球队的成员最终达成了2400万美元的和解,其中大部分是欠薪。

但这次“和解”来之不易。 此前,美国女足运动员曾与美国足协进行了长达六年的官司。 当时,五名明星球员向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提出投诉,指控美国足球协会存在工资歧视。 球员们表示,他们的奖金、出场费甚至餐费都较低,而且他们的收入只有男子国家队球员收入的40%。

而在一篇题为《美国女足终于实现“男女同工同酬”,但足球产业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性别困境”?》的文章下,仍然有人认为女足的“商业价值”不如男足生活网报道,这也是女球员收入较低的根本原因。而这篇评论举的例子就是贝克汉姆这样的明星,无论男女都喜欢粉丝们,他的球技和外貌也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

但这种说法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贝克汉姆之所以能被这么多人看到,是因为男足比赛本身早就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拉多纳也被提升到民族英雄的高度。 而我们不知道女明星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她们没有个人魅力或技能,而是因为社会根本不给她们被看到的机会和土壤。 据BBC报道,直到1971年,英国足协才正式接触禁止女子足球比赛的事宜(禁令的理由是“足球比赛对女性来说非常不合适,不应该鼓励她们”),而此时男足世界杯已经举行。 第九。

电影《女孩们》

金游世界输赢大不大_欧洲女足杯_

事实上,女性的商业价值是否低于男性?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从 2016 年到 2018 年,美国女足的经济收入比男足多了 1900 万美元。 美国女足争取“男女同工同酬”的斗争,也促使不少赞助商与美国足协合作。

尽管有足够的迹象证明美国女足的商业价值非常可观,但2020年5月,美国女足提出的“男女同工同酬”的诉求仍然遭到拒绝。

在美国足球协会回应诉讼的公开法律文件中,美国足球协会辩称,男子足球队获得更多报酬是因为他们“更大、更强、更快、更负责任”,并且“男子国家队对力量和速度的承诺”要求远高于女足国家队”,甚至指出女队员的技能和工作不如男队员。

你发现了吗? 人们在对待女性的时候,总是有更高的要求,却只有更低的待遇。 我想以上每一个女性都能感同身受,因为这就是女性的处境,而且不仅仅体现在女足上。

我曾经在小红书上看到过一个女子自发成立的滑雪教练联盟。 他们坦言,滑雪教练这个职业太过男性主导。 女性的教学水平再高,也只能教儿童和初学者。 他们无法进行更高水平的教学,也无法获得更多的资源和奖励。 另一方面,我也听到女性朋友抱怨女教练太少,男教练不懂鼓励,只会问“你为什么学不会?” 这种教学方式让他们在面对挑战时更加退缩。

04

当我开始锻炼身体,对抗社会束缚

相信每个女孩在日常运动中都或多或少的遭遇过非常无理的嘲笑和打压。

去年,由于封锁而无处可去,我开始滑冰。 滑板是一项非常注重社区属性的运动。 我和一个男性滑板朋友去了新广场,他带我去的时候说:“这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也许可以交流。”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姑娘们好啊,做饭的可以和做饭的一起玩。”

但我也通过滑板认识了很多女孩,年龄从小学最小的妹妹到即将大学毕业的大姐的儿子。 我觉得很神奇,和这些女孩子相处,没有人会嘲笑你、打压你,相反,女孩子会照顾别人。

有一次,我一个人练习下台阶的时候,一个女孩看见了,从老远的地方滑过来,问:“要我拉你吗?” 她说她第一次不敢下台阶。 是另一个女孩拉了她二十下,她才敢自己下去。 我伸出手给她,手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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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我拉倒了3次,我打算自己也试试。 她和之前拉她的女孩站在台阶两侧,手掌向上,摊开在前面,这意味着你现在可以来了,我们会保护你。 我成功了,他们和我一样高兴。

电影《滑冰男孩》

我喜欢这些女孩。 但当我想到这些女孩时,我也感到一种非常强烈的失落感。 他们不会嘲笑别人,但常常压抑自己。 说到体育,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太强、太重、太重。

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自己不适合运动,他们会告诉我,他们体力差,胆怯,学习慢,笨拙,没有运动天赋; 但我想说这些标签绝对是社交的。 因为女性身体强健、不怕碰撞、不怕伤害,这超出了社会的期望。

比如,社会对女性身材的期望,就是不要有太多粗壮硬朗的线条。 在流行的健身塑形视频中,出现在镜头里的教练总是告诉你如何练臀、平坦小腹,如何让小腿显得纤细有力,如何拥有方肩和漫画般的下巴线条。

我也看到很多女性选择学习网球、瑜伽和芭蕾舞来移动自己。 并不是说这些运动不好。 更可控。 而像滑板这样看起来有点“危险”的运动,对于女性来说无形的门槛更高。

去年八月,我认识了一个四年级暑假来爷爷家的妹妹。 我们经常晚上一起玩棋盘。 她学得很快,自己在家偷偷练习,一晚上就能学会挥板。 但全家人中,只有她的爷爷支持她玩滑板。 奶奶觉得这不是女孩子该玩的东西,而且她要摔跤,所以一直不同意她玩,更别说请教练了。 她说家里有60多个娃娃,如果她想要的话可​​以多养一些娃娃,但她想要一个滑板,但不被允许。

运动也常常伴随着失控和疼痛。 运动不仅仅是为了美丽,更是为了爱自己、不断重复和不断自我超越。

终于。

竞技体育中有句俗话“食为原罪”,而在这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逻辑下,我们很少关注输赢以外的事情。 对于胜利者来说,仿佛只有胜利者才配得上所有的资源和爱。 但这样的逻辑无疑是深深植根于父权制之中的。 这不仅是竞技体育的逻辑,也是人们历史观的逻辑。

人们被这种“赢”逻辑毒害太久了,或者说对“赢”的理解太狭隘了。 以至于在男性主导的体育论坛上,大家总会争论梅西和C罗谁是世界第一。 这几天,当中国女足0:1输给丹麦的时候,大家也都在揪着教练的战术失误不放。

我们能否在不被这样的叙述所胁迫的情况下看待女足呢? 当然。 最近,社交网络上开始流行在体育和竞技体育中寻找女性自己的叙事。 有人说女性自己的体育叙事是历史文化政治,也有人说这是一种女性团队精神。

如果你问我,无论是观看比赛还是参与运动,参与本身就是一种叙事。 它唯一的标准是你参与、你享受、你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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