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吴大羽
三年前,中考成绩公布的7月,李智妍收到消息,九科总分只有583分,这个成绩远比预想的要差,排在广州五万之外。
同年,初中生宋志清的成绩非常差,几乎低于普高线。 新冠在家上网课的六个月里,她放弃了冲刺学习。 每天老师在手机小屏幕上讲解,她则拿着另一部手机在房间里玩游戏,没有听任何要点。
“不管怎样,它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宋志清说道。
这是一群世人眼中的“穷学生”、“坏孩子”。 没有考上普通高中,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他们未来的人生都会路过一切光鲜亮丽的行业和梦想。
李志言和宋志清都向我表达了同样的感受。 当他们在人生的大考验中失败时,除了感到沮丧之外,还感到自卑——有自卑感的人不知道如何接受自己的失败。 也就是说,他们提前面临着同样的人生问题,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平庸时,如何过上舒适的生活。
宋志清
真正的焦虑发生在大的政策“变化”之下。 2021年全国职业教育会议重申,我国“总体就业分流”要“总体平衡”。 这被外界误解为“未来一般岗位的5:5划分”。
在焦虑和争议中,一种新的教育方式正在更多地方实践——普岗融合。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指出,将职业教育打造为类型化教育,关键是推动普通职业教育融合发展,实现中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协调发展。 这有助于缓解教育的卷入性。
还是同样的问题,我们的高中教育如何最大程度的给予普通人公平和尊严。 最终的目标是,即使出生平凡,每个人仍然可以在有限的生命中发挥最大的潜力。
雾霾中考
“我变得更加自信了。” 广博传媒中学20年级学生刘雨晴回忆起自己高中三年经历的变化。 (编者注:本文提及的“广报传媒高中”是指广东广州日报传媒有限公司与广州高新教育集团联合举办的高中教育项目)
她是一个认为自己“有缺陷”、“面子和性格有缺陷”的孩子。
仔细一问,她认为面部缺陷是牙齿,18岁就可以通过手术矫正。性格也是因为初中成绩不好,“像班里的透明(人)”。 她懒得和人说话,朋友也很少。
一直以来,刘雨晴出门都倾向于戴口罩,“因为口罩可以遮住下半张脸”。
她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的不完美。
《想见你》剧照
在以学习成绩来划分高低的初中阶段,人们很自然地代入“三、六、九等”。 她告诉我,中考成绩出来后,她花了几天时间才接受现实,“没关系了”。
宋志清也有类似的感受。 初中最后一年,她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俗称“坏”。 在家上网课的日子里,她敏锐地感受到了差异——父母重男轻女,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弟弟身上,只关心和督促弟弟的学习。
性格敏感的她不想经历被伤害的心碎,也很少与同学接触。 “老师们也几乎只关注好学生。”
2020年,由于理化严重偏科,宋志清的成绩只比一般高线高一点点。 这个分数不足以进入好的高中,但她也拒绝去技职学校。
“也许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职高。”
同样是考不好的阴霾下,刘雨晴说,想来想去,她想再考一年。
重读一年级初三可以吗?
现实却是无奈。 在中考阶段,很少有学校开设复读班。 中考考不上,他们“灰心丧气,以为连本科都考不上”。
他们被看见了
那些被中考“淘汰”的人就是永久贫困生吗?
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实行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分离。 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高中阶段中等职业学校招生规模为650万人,占高中阶段招生规模的40.71%。 全国一般职业比例约为6:4。
中南大学社会学教授李斌指出,一般岗位分流重在分流,而不是淘汰。 在普遍的工作分流之前,孩子们都在奔向高考的“独木桥”。 普职分流改革就是在高考之外增加另一条路径,让那些可能不太擅长书面知识的孩子可以在不同的轨道上体现自己的价值。
《四重奏》剧照
但职业教育在中国的话语权长期以来一直处于弱势。 很多人真诚地认为,从职业学校出来就意味着自己掌握了低端技能,未来就业前景狭窄。
虽然,这其中存在很大的误区。
也就是说,中等职业学校结束时,主要去向之一是继续教育,而不是直接就业。 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研究院2020年对全国24个省份进行抽样调查发现,中职学生直接就业率仅35%,约65%的学生进入高校继续深造。
包括熊丙奇在内的不少教育界人士认为,职业教育之所以在公众心目中逊色,是因为职业教育长期以来被视为低于普通教育的“水平教育”。 教育起着“分层”的作用。
《少年派》剧照
因此,熊丙奇认为,要缓解教育内卷化,同时构建类型化教育,有必要将目前的“分离模式”改革为“组合模式”。 具体来说,就是将所有高中建设成为兼具普通高中(学术)课程和中等职业(技术)课程的综合高中,综合高中办学多元化。
类似的上升路径正在加速开放。 例如,广东省明确规定,高考考生高中毕业或具有同等学历即可符合报名条件。 这里的高中阶段既包括普通高中,也包括中等职业学校(含技工学校、技工学院)。
选择就读光宝传媒高中的李智妍也有着这样的信念。 2020年,她报考这所普职融合学校的原因很明确:她要考艺术高考,读本科,将来还要考研。
她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
李志彦
宋志清也抱着这样的希望,报考了这所主打普职融合的学校。
出乎别人意料的是,进入学校后生活网资讯,她似乎突然敞开心扉,专心学习。
她回忆说,变化来自于课堂气氛。 高一,普通高中没考上的“低分”学生聚集在一起。 每个人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松散。 相反,很多人想赶上高中的起点,埋头补课,重新开始。
抱着不落人后的想法,宋志清也有了学习的动力。
但再跟她聊下去,改变她的深层动力可能来自于别人关注时所给予的能量。 当她还是“小透明”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人知道,所以她对一切都没有热情。
《你好,旧时光》剧照
但高一的时候,一件小事融化了她的敏感。 有一次,她和一位男同学发生了争执。 “班主任没有直接指责我,而是告诉了我们两个,而且很温和地开导了我们。”
这件小事,在宋芷晴眼里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独特视角。
“这让我感觉老师不偏心。” 她说:“如果不说对面是男孩,老师会对我很不好。”
袭击高中生
被肯定、被看到的感觉,让高中生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顽强地成长。
从小就参加声乐班的李智妍发现职业教育的课程安排更适合她。 与初中盲目学习不同,高中除了文化课,每周几节美术课让她总能出来“激活”,生活中有很多“心跳”的时刻。
印象最深刻的是学校举办的戏剧表演比赛。 现在,李智彦回忆说,第一反应不是表演的内容和角色,而是表演中人的自主性。 该节目由学生自己排练和表演。 “当时从剧本的台词,到服装、舞台背景、表演片段,都是我们自己完成的。”
《最好的我们》剧照
“上台表演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很开心,在台上真的很开心,演出结束后我的心还在狂跳。”李智妍说,“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喜欢表演。”
她告诉我,在她高二、冲刺高三的时候,原本主攻国语播音的她决定同时考表演系和音乐剧系。 高三参加艺校考试时,她是同龄人中最努力的一个——“能报考的学校都报了,总共有20多所学校”。
重拾学习动力的宋芷晴也有类似的感受。 当我在高中遇到自己喜欢的环境和学习内容时,我的心态变得更加开放。
进步显然正在发生:高一时,班主任看到她性格内向,建议她学习影视幕后相关专业。
但研究了一段时间后,宋志清主动提出出面担任主持人。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克服哪些缺陷。 “我开始和校园里的人搭讪,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锻炼自己不怯场的能力。”
《你好,旧时光》剧照
积极的训练让宋芷晴重拾了自信。 敏感的她又发现,“经过系统的训练,我的气质发生了变化,是那种站在舞台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
自信的人有更好的自控力来主宰自己的生活。 高三冲刺期间,她每天都像充满电的电池一样,复习到晚上12点,早上6点就起床跑步复习。
日复一日,她并不觉得累。 “班级气氛很好,我也没有感到太辛苦。”宋芷晴回忆起自己的变化。
对于曾经觉得自己“有缺陷”的刘雨晴来说,在光宝传媒高中三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自己”。
认识你自己的脸。
认识到自己的潜力和力量。
刘雨晴回忆,初中的时候,她常常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 由于外表焦虑,她认为自己不适合上舞台,不适合展示自己。 但渐渐地,高中上表演课后,“我发现自己在舞台上并没有那么糟糕,我还有很大的潜力,而且我也不是以前想象中的那个特别内向的人了。”
她也开始重新正视自己的缺陷。 虽然她有一双不整齐、与别人不同的牙齿,但这只是她的一小部分。 “现在戴不戴口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发现,在我眼里,一个大的扣分项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刘雨晴(右)
高中三年,告别了自卑、懈怠、不引人注目的生活后,积极的行动给了这些曾经的“差生”丰厚的回报。 2023年广东省高考,广宝传媒高中首届高三学生本科双通过率(文化分/文化分+专业分),升学率(高校录取)达到100%,实现“低进高出、高进优出”。
其中,李智妍从三年前的广州中考50137分,到今年高考播音主持(粤语)总分545分,位列全省第21名,考入暨南大学。 和班上大多数学生一样,宋志清和刘雨清考入了不同地区的本科院校。
一切都与光宝传媒高中学生在学生作业中背诵的诗——著名作家王蒙的《青春万岁》非常相似:
只要青春还在,我就不会悲伤。 即使太阳吞噬一切,太阳也会再次回来;
只要生命还在,我就不会悲伤。 在厚厚的乌云中,你仍然会捕捉到金色的阳光。
本网站转载其他媒体之作品,意在为公众提供免费服务。如权利所有人拒绝在本网站发布其作品,可与本网站联系,本网站将视情况予以撤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