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宇：人性的深渊2023年

《吴谢宇：人性的深渊》

2023年5月30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吴谢宇故意杀人罪、诈骗罪、买卖身份证件上诉案公开宣判二审判决，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新一期《三联生活周刊》，我们通过扎实的采访和调查，用九万字详细描述了吴谢宇的家庭和他的人生经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内心的邪恶压倒了人性，将他引向黑暗的深渊？

记者| 吴起王山

摄影 | 张雷

逃避与现实生活

2015年夏天，21岁的吴谢宇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至2019年4月，他被公安机关抓获，至今已逃亡近四年。

说起这四年的经历，吴谢宇形容就像参加了一次漫长的夏令营：“第一次自己思考去哪里，学会了比较路线和旅行费用。第一次自己挑衣服被子，洗衣，卫生，第一次自己租房子，学会了和房东讲价，第一次自己做饭，我学会了买菜、切肉、炒鸡蛋、洗碗。”

犯下杀害母亲的残忍行径后，2015年7月至12月，他找到父亲的亲友，骗取共计144万元，称自己要去美国做交换生，并带上了母亲到美国生活。 但事实上，他在上海与性工作者刘猛同居，期间还花钱寻找其他性工作者。 他在上海花了58万元买彩票，在福州又花了3万元买彩票。 2016年3月1日，他的账户只剩下910.44元，144万元被他挥霍一空。 2016年2月与刘猛分手后，一路逃往山西、陕西、四川、云南、广西、广东、湖南等地。 其后长期居住在重庆，直至2019年4月在重庆被捕。

2023年5月30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吴谢宇故意杀人罪、诈骗罪、买卖身份证件上诉案公开宣判二审判决，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图片来源：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

吴谢宇想要体验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吴谢宇在被捕后的自述中称，自己“每天都生活在一个自我封闭的小世界里：父母为我提供了一个安全温暖的家，我窝在里面，不愿意也不敢出来”。 而“在逃离的过程中，我无法再封闭自己，只能全身心投入到现实生活中”。

在这个“现实生活”中，卖淫、乱花钱似乎就和学洗碗、炒鸡蛋处于同一级别。 吴谢宇这样描述自己21岁之前的生活，“对我来说，我的生活就是从一年级到高年级，从一所学校到更高的学校，从一本课本到另一本课本，从考试到考试”。 当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束缚的时候，现实生活却与他通过小说、影视作品想象的大不相同。 2021年4月，吴谢宇在向审判长作的自述中表示，“以前我所认为的‘这个世界’，其实只是教科书、小说、电影中对这个世界的描述。说白了，就是‘这个世界’。”说起来，我以为我见过‘这个世界’，但其实我只是看了‘世界地图’和别人见过世界后写的‘游记’。”

他说，自己终于“真正体会到了父母所经历过的一切喜怒哀乐”。 无限精彩。”他甚至天真地说，自己感觉“心里第一次有了热情、有活力、有活力……原来生活是这么有趣、有趣”。但痛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怕和深刻。以前，他想：“如果我能让我的妈妈也感受到我身上的这种新东西就好了！”

逃亡期间，吴谢宇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因为这里人员流动较大，他不容易暴露自己

如果他需要的只是离开父母的生活，吴谢宇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因为他15岁就住在福州一中。尤其是当我15岁时考入北大时18岁了，大学距离我的家乡有几千公里。 如果您是一名健康的 18 岁青少年，这是敞开心扉并与同龄人融为一体的好时机。 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同行齐聚一堂，相互碰撞。 很多时候，一个人是通过与他人碰撞后的反弹力来发现“我是什么”。 但吴谢宇的眼里看不到“人”。 只要大家做同样的论文，学同样的教材，同学们就是竞争对手，而不是情感的滋养者。

从看守所吴谢宇写下的大量自述材料来看，他的分裂是显而易见的：在掌握知识、考试取得高分方面，他虽然努力学习，却可以让自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获得好的产品。 然而，在情感、价值观、辨别能力上，他却处于一种令人惊讶的无知状态，比如相信“书本上写的、电视上播出的都是真实正确的，否则他怎么能让他们出现在面前”我的。” 他还列出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优良成绩、比赛名次、“省三好学生”的荣誉，向合议组证明自己有“赎罪的能力”。 他的高智商和低情商也给一审律师冯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母亲？ 如果他所渴望的只是有一个女朋友，自己做饭，洗衣服，盖被子，他根本就不用做出这种极端的行为。 吴谢宇本人也很难解释清楚。 他对此事的表态分为不同阶段。 从2019年被捕到2021年8月一审被判处死刑，他竭尽全力为母亲辩护，称自己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非常勤劳、完美。 在2021年10月写给叔叔的信中，他说：“我对我的母亲怀有爱，而不是恨或世人可能猜测的任何其他负面情绪。我太爱我的母亲了，但我从小时候起就从来不知道这一点。”孩子。在现实生活中如何好好爱一个人。” 一审律师曾建议他做精神评估，但他拒绝了，从辩护角度来说，谈论母亲谢天琴的问题对他有利，但他也坚决拒绝，“我母亲必须不应该受到责备，一点也不！”

吴谢宇和母亲住在福建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家属楼。 一堵高墙分隔两个世界（张磊 摄）

在对母亲绝对服从的爱中，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极端的爱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如果偏斜一点，就是巨大的仇恨。

直到2023年5月19日二审开庭，吴谢宇提到“我妈妈的性格确实不太好”，这是他极为罕见的对母亲的不认可的表达。 此前，他在看守所写下了近千页的自述材料，反复回忆自己的生活，并对母亲表示赞扬和认可。

封闭的三口之家

1994年出生的吴谢宇，被父母寄托着经济高速发展下出生的一代人的期望。 母亲谢天琴和父亲吴志坚都出生于1967年，他们在20世纪80年代考入大学，开始了向上的生活。 他们每个人的童年都经历过深刻的不幸。 他们在福州组建了家庭并生了孩子。 他们希望孩子不要重蹈自己人生的覆辙，只专注于读好书。 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这是他们生活发生重大变化的现实，也是他们对孩子最大的信念。

敏感而聪明的吴谢宇似乎本能地在履行父母深切的期望，直到迈出了最后一步。 用他的话说，他很快就摸索出了自己的生存法则：“只要考试考了第一名，就万事大吉了。” 父母都是莆田仙游人，他在家听不懂他们说的方言。 他想学，但父母说，大人的事别管，孩子应该学好普通话。

吴谢宇故里所在的仙游老县城（张雷 摄）

吴谢宇除了学习之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他几乎没有同龄人和朋友。 姑姑姑姑的孩子是他每次回老家的玩伴，但这些孩子成绩都很差，吴谢宇后来和他们明显疏远了。 与谢天琴关系密切的马老师提到，谢天琴不会让小宇和他们一起玩。 吴谢宇2021年10月写给姑姑的信中还提到，小时候他追着表弟到处跑，甚至回到家乡也闭门学习，从不跟他们说话。

谢天琴是一位充满爱心的母亲。 她对外人冷漠，但对丈夫和孩子的情感专注度特别高。 马老师对谢天琴的评价是，莆田女人很传统，一定要听丈夫和儿子的话。 虽然在工作之初就曾表达过想要长期单身的愿望，但在与吴志坚相恋后，谢天琴觉得自己的情感价值就是做一个传统的贤妻良母。

由于出生在右派家庭，父亲又因批评而被戳瞎，谢天琴心里很没有安全感。 与吴志坚交往初期，她会多次表达自己的悲伤，因为吴志坚出差，电话打得不够，写信也不勤奋。 “志坚，你太残忍了，你答应给我打电话，我等了一整天都没有来，我本想为你流泪的，现在我心里难过极了，想了想，为什么你变化太大了……天哪，我该去哪里，现在我又掉进了深渊。”

谢天琴热切地期待着新的生活，“我很迫切地想送你一份礼物——孩子。” 吴谢宇带着期待来到这个世界。 他小时候不用忍受父母的物资匮乏，三口之家也没有太多的人际交往。 父母也为他排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干扰”。

吴谢宇的居住面积很小，这是他家附近的龟山村（张雷摄）

从小的第一名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别人的孩子”。 吴谢宇非常享受这样的待遇。 他说自己就像“舞台上的主角，小说里的主角”。 即使他偶尔违反纪律，老师们也很爱他，所以他总是与“常人”区别开来。 他在被捕后的自述中表示，他认为学校的规则和纪律只是针对“普通学生”的，法律是“校外的事情，所以我不必考虑”。 他觉得自己很有学习天赋，比别人看问题更深刻，所以他总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根本问题、本质问题”。

他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甚至包括他的父母。 在他被捕后的自述和给亲友的信中，他形容被自己杀害的母亲谢天琴具有所有女人的美德。 每天起早贪黑，我既要照顾爸爸这只“重病猫”，又要担心他从小体弱多病的“小病猫”。 他写道，他的母亲会因为照顾他们而“从胸到背挨饿”，让自己筋疲力尽，“她总是把自己推到谷底，直到最后，一切都是为了别人。” 而谢天琴同时又很固执，她在给吴志坚的信中表达了自己的矛盾。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需要依靠，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排和倾听； 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即使她向吴志坚提出一些事情，到最后，她也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吴志坚的公司离家较远，他早出晚归，喜欢和朋友相处，也牵挂着农村的大家庭。 他选择回避谢天琴表达的高强度情感需求。 儿子的出生，给了吴志坚一次情感逃避的机会。 儿子成了谢天钦最大的寄托。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式家庭。 母亲贤惠慈爱，关怀一切，却又忍不住抱怨； 父亲看似温和、孤僻，但总是避免冲突，真正参与家庭生活。 孩子和母亲，母亲和孩子，联系越来越紧密。 吴谢宇说，自己从小就极其在意别人的看法，总感觉自己的言行都被别人注视着。

福州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家属住宅（张雷 摄）

吴谢宇特别强调，自己从小就很粘妈妈。 他形容自己从童年到成年的唯一人生价值就是让母亲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谢天钦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她靠着高考、结婚、生子，一步步过着看似幸福的生活。 然而，丈夫吴志坚的肝病却越来越严重。 43岁英年早逝后，谢天琴内心的痛苦深深刺激着她认为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丈夫去世后的一两年里，她经常给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吴志坚写信：“（我）是个失败者，抓不住爱情，看着你离开，无助。作为一个人，我也是失败了，知音在哪里？朋友在哪里？可怜的几个电话都是和工作有关的。有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中级职称。正常，需要看看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但我知道这些症状都是因为你的离开而造成的，没有你的支持，我真的无法正常做事。”

这时，16岁的吴谢宇看到了母亲的痛苦。 他说，当时他觉得他和妈妈应该交换位置，让他照顾妈妈。 但事实上，生活上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还是由母亲打理的。 每次出门，他都跟在妈妈身后，去银行、超市、公园都是由妈妈牵着。 即使到了高中，“我也太依赖妈妈了，不敢一个人出去”。

我们采访的吴谢宇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邻居、阿姨、表兄弟、父母的朋友等都对他称赞有加。 除了少数同龄人之外，他特殊的自律背后似乎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但在得意的同时，吴谢宇却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并没有什么独立的主见。 他总是在观察别人，并快速思考如何获得他们的认可。 他缺乏真正的洞察力，觉得即使自己考试第一，也没有安全感。 因为他觉得，如果别人愿意像他一样努力学习，追上他就很容易了。

吴谢宇初中就读的福州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门口，以高分考入福州一中（张雷 摄）

他从来不认为有必要与同学进行真正的互动。 只要大家做同一套试题，他眼里看到的都是无法与他竞争的“普通人”。 他不需要关注这些人。 事实上，除了家庭这个小世界之外，吴谢宇确实从小就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

在2021年4月写给合议庭的自述材料中，吴谢宇说，他认识到“我过去的思想观念是多么扭曲、倒置、错误”。 他心里提到了自己极端的自以为是。 像我叔叔这样的亲戚从来没有想过询问他们过得怎么样。 从小到大，他也遇到过对他倾诉的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敞开心扉，也没有问过他们打算考什么样的大学，希望去哪个城市。 他表面上彬彬有礼，但内心深处，只要有“一号”的身份保驾护航，他就表示不需要知道别人的想法。

吴谢宇其实很早就觉得自己“只是一台会考试的机器”。 当机器要求自己的时候，他发现情绪是多余的、分散注意力的生活网消息，所以他要求自己用意志力去压抑它。 而他一直沉浸在小说和电影中，这些小说和电影为他提供了一个情感幻想世界，其中包含“完美的主角，完美的家庭，完美的友情和爱情，完美的生活，完美的世界”。 在虚幻的世界里，他其实不需要付出什么。

福州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张雷 摄）

2015年开始的逃亡之旅，让吴谢宇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对世界的真实感知少之又少。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杀了母亲，所以他试图忘记自己是谁，做了什么。 而他所经历的现实世界让他发现，从小被安排的生活让他脱离了自己的情感，脱离了因生活而欢笑、哀叹、受苦的机会。

大学生活和巨大的崩溃

在北大三年的大学生活发生了什么？ 在外人眼中，他已经达到了巅峰，但为何在那个时候却崩溃了呢？ 当吴谢宇提起大学时，他最深的感触就是“我再也不能考第一名了”。 尽管他在北大经济系34名学生中排名第二，但这却让他感觉世界崩塌了。 他认为，如果他考试失利，他对母亲来说就没有价值，母亲也不再为他感到骄傲，所以他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了。 他在自述材料中称，有一天晚上，他在一栋高楼周围闲逛，想跳楼。 但眼看着已经快十点了，这是他每天约好的给妈妈打电话的时间，于是他赶紧下楼去做最重要的事情。

大学时期本来就是一个走向更大舞台，与全国各地优秀年轻人发生各种碰撞的时期。 然而，像吴谢宇这样看起来很有学习能力的人却走不出家庭的世界。 大学是进入社会的预演。 吴谢宇在北大遇到了各方面优秀的同龄人，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你不可能在考试中取得第一名，这只是最明显的一个方面。 大学已经不再是谢天琴在20世纪80年代经历的大学了。 谢天琴的老师说，当时“大家的家庭条件都差不多”，学生朴实自信，家长也很满意。 然而，经过几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同一所大学的学生所带来的家庭愿景和资源却截然不同。 所谓命运，可能就是一个人在新的环境中不断调整自己的能力。

北京大学校园场景（视觉中国供图）

当考试成绩不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当没有人是众人羡慕的对象时，一个人就必须面对自己的内在价值。 但吴谢宇的自我尚未成立。 此时的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他说自己已经习惯躲在母亲身后，母亲什么事都担心。 他知道自己胆怯、懦弱、逃避责任，却不愿意真正改变自己。 他后来承认，他害怕毕业、害怕走向社会。

当他还是高中尖子生时，他对同学表现出热情，大家都接受了。 但他在大学里不再是中心，他从来没有学会如何与人沟通，他很肤浅的热情让他的同学显得很冷漠。 他想要融入，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我们采访了吴谢宇的同学、兄弟姐妹。 在他们看来，在北大这样一个富裕而狭小的社会里，学生可以分为“社团咖啡馆”、“学生会咖啡馆”、“爱情咖啡馆”等。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权衡。 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新的环境，有时快，有时慢。 但对于吴谢宇这样只关心成绩的学生来说，很难获得大家内心的认可。 吴谢宇后来写道，他想寻求帮助，但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说话。 他曾经站在高处，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同龄人。

只有他的妈妈最关心他，他的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当一个人受到外界的打击时，最容易回归的情感资源就是父母。 而吴谢宇眼中的母亲，似乎总是在哀叹自己不想活了。 她说她很痛苦，只是在等吴谢宇读完。

丈夫去世后，谢天琴抱怨住的一楼房子不好，蟑螂多，抽油烟机不好用。 她讨厌住在二楼的退休领导，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她希望吴谢宇通过高考飞走，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鬼地方”，想要“光荣祖宗”。 吴志坚在世时，在公司附近的马尾买了一套98平方米的房子。 谢天勤打算装修后出租，补贴家用。 但谢天琴忍不住向儿子感叹，房子被别人住了之后，就不再是她自己的了。 她有洁癖，不接受外人居住的房子。

仙游县谢天琴老宅所在的大街小巷（张雷 摄）

吴谢宇很认真地对待这些事情。 他在后来的自述材料中写道，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当时他的母亲面临着经济压力。 但妈妈真的想像他想的那样生活吗？ 2021年4月，他在向合议庭提交的自述材料中表示，经过仔细反思，他想起了一些细节，这表明他的母亲也热爱生活。 例如，妈妈去超市时喜欢买零食。 她喜欢吃浓稠的酸奶、沙琪玛、牛奶味的原味立顿威化饼干、牛肉块……就在他杀母亲的前半年，他看到她母亲还在吃超市买的染发膏，染了我的头发。

事实上，经过几年的丧亲之痛，谢天钦正在从悲伤中走出来。 她甚至参加了物理小组的郊游。 有老师看到她，惊呼：“谢老师来了！” 学校在后面，但谢天琴是他唯一感激的老师，因为她就像重点中学的老师一样，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晚上，他会在宿舍楼下看到谢老师，悠闲地散步，偶尔低头看看泥土里的花花草草，“她一个人是有点孤独，但我觉得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

始终与母亲的情感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吴谢宇，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感受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实生活中如何去爱一个人。 当他自己在大学遇到挫折，发现自己原来的出国留学计划在经济上和精神上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时，他​​崩溃了。 他说他的母亲“没有亲情、爱情和友情”，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他说他有“强烈的爱与被爱的渴望”。 这句话也可以用来形容信日记中的谢天琴。

以前，他曾经是第一，极其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于杀母这件事，他其实坚信自己的判断，运用了大学里很多经济学的推导方法，以及“理性人假设”等各种概念，为自己寻找合理性。

那时，他内心即将释放的极度邪恶，已经严重偏离了正常人性。 到底是他自己不知道，还是他知道，但用概念掩盖了，不得而知。

吴谢宇杀母案一审开庭后，他在2021年4月写给合议庭的材料中表示，他当时的想法是，爱一个人就是为她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他觉得，如果他像常人一样看重道德、法律、良知、未来，就说明他不够爱母亲。 他想要为自己所爱的人做最大、最重要、最‘决定性’的事情，就像影视作品中一样，他幻想着“一次、一步、一劳永逸、全心全意”。 ——努力为自己所爱的人做最大、最重要、最‘决定性’的事情，这就是对她最深的爱，对她承担最大的责任。” 即使在极端的方式上，吴谢宇也必须将自己与常人区分开来。

2023年5月19日，市民路过福州市高级人民法院电子公告栏。 中止审理一年多后，“吴谢宇杀母案”重开（IC供图）

他说，以前他要么在家，要么在学校，去哪儿都是妈妈带着他，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想，就跟在妈妈身后。 但这一次，他将成为领导者，他将带着母亲“回家”。 在他的种种自我辩解中，外人很难知道哪个更接近事实。 但在这场人伦悲剧的背后，是人性深渊中吞噬人的邪恶推翻了一切。 母爱不仅感动他、认可他、服从他，更让他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 只要他能看到母亲的局限性，明白自己和母亲的区别，他就不必如此不人道地对待母亲。

在各种自述材料和信件中，吴谢宇对自己情绪的表达是漫长而纠结的。 初读，让人觉得他的情绪是假的。 但了解了他的整体经历和种种矛盾后，我们发现这也是他的可悲之处。 他从来不知道如何真实地表达自己，他极度渴望温暖，但又以自我为中心。 当他只活在自己的思想里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做出剥夺母亲生命的事情。

在2016年、2019年、2022年、2023年这个案件的不同节点，我们不同的记者都进行了采访报道。 这既是一起令人震惊的刑事案件，也是一桩令人痛心的家庭悲剧。 它也概括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典型家庭特征，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家庭的负担和局限性，以及过去几十年社会快速发展的不安。

正如吴志坚的好友张立文向我们感叹的那样，除了法律的审判之外，我们的社会又该如何理解这一悲剧呢？

吴家和谢家早年为温饱而奋斗，然后作为20世纪60年代后期的人，艰难地考上大学，拿到城市户口，找到一个公共单位，然后结婚生子，分配了福利房，买了车。 。 这是每个来自乡村的家庭在城市立足的经历，也是每个中国家庭伟大而平凡的心愿。 张立文问我们：“中国人不是希望每一代人都比对方优秀吗？吴谢宇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去了我们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哪里出了问题？”

插画老牛

以上就是本期封面的介绍。 本期封面分为九章。 以下是各章的标题和简介：

1

第一章

妈妈的失踪

吴谢宇利用了谢天琴的性格缺陷，让她不辞而别显得更加自然。 “我和妈妈一起去了美国”，原本这可能就是他们一年的生活。

2

第二章

两个家庭

《命运》中的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来理解。 然而命运的叠加又产生了新的交集，这些碰撞要达成共识并不容易。

3

第三章

疾病和关闭

随着丈夫病情的恶化，谢天琴对命运的恐惧和焦虑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吴志坚无法摆脱遗传病带来的灾难。 那个原本明显在上升、前进的迹象的小家庭结束了。

4

第四回

父亲去世，成为“雨神”

父亲的重病和去世，让吴谢宇更加用“第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考了第一名之后，他在现实生活中似乎就不用面对任何问题了。

5

第五章

第一次来北京大学

吴谢宇希望通过努力学习，在大学里复制“雨神”高中时的生活。 尽管他已经远离母亲数千公里，但从心理上来说，他仍然是一个讲述一切的幼儿。

6

第六章

大学社区

命运，也许就是一个人对不断出现的新环境的适应。

7

第七章

踩在空中

Wu Xieyu's and in gave him a of . He didn't know how to call for help, but he was , and the him were . When he can no gain a sense of value the high score mode, he is to face the core of his : If it is not to , what is the of my ?

8

第八章

This may be the only act in his 21-year-old life. He tried his best, but he hit the evil power at his who loved him the most and he 't do . With the down, the , , , and she all at this .

9

第九章

之后

After his , Wu Xieyu a cruel fact: his did not want to seek death as he , she was out of the pain of her , and had new for life. And in the , when he was to face his , he to begin to what life meant to a .

There was no room for , and he that life was , so he for his death in the .

( for the real names of Xie , Wu , and Wu Xieyu in this , all are . Our Yang Lu, Wang , and Chen Xiao also to this group o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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